江渠并没有感激，而是愤怒又失望的吼她。
“我替你教训他们啊”
历明月理直气壮，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凭什么替我教训他们？”
“我，我——”历明月迷茫了，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她骑在腿下的板牙男瞅准时机猛地伸手抓了历明月的脸一下，然后趁她分神使劲将她推开，可算是站了起来。但是被虐的太狠晃晃荡荡的也站不稳，由两个伙伴搀着连拖着带抱的急急忙忙就出了体育馆，样子狼狈又滑稽，倒是完全没了刚开始挑衅的气势。
历明月的眉梢被那板牙男挠出了血，她也顾不得擦，只是急急的向江渠解释着：“你不知道，他们那天打算堵你揍你呀，我是——”
“我只看见你揍他们了”江渠打断她的话，大声斥道：“你就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么，你怎么这么野蛮啊”，他摇着头看着历明月的眼神里含着责备，仿佛她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历明月的瞳孔猛地一缩，被这句话刺的心脏生疼，她，暴力？野蛮？一时间很多破碎的记忆又涌了上来，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明显了起来。
“我，我是想帮你呀”历明月觉得委屈也为江渠不领情而生气，却下意识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就好像不紧紧抓住，就会失去他一样。
“你这根本不是帮我”江渠用前所未有的严厉又愤怒的声音吼了这么一句，竟然吼的历明月不自觉的的一抖。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渠的神情是明显的烦躁。
“因为我喜欢你呀，我——”历明月想解释，因为你那时候就要中考了，怕他们影响到你呀。但是看清了江渠那疏离的眼神，她却喉头发涩，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江渠仔细听是可以听出她声音里的沙哑和颤抖的，但他的脑子纷乱一片，急于宣泄自己的感觉所以并没注意到她的不妥。
“所以，你就能这么随便打人？因为你喜欢我，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么？因为你喜欢我，你就能这么为所欲为么？你这样真的很可怕”
“江渠，你”，历明月慌了，她瞪大了眼睛，他这么愤怒的指责让她惶恐诧异又伤心惊讶，她甚至有些害怕，感觉到他可能还会说出更加绝情的话。
“那么，学姐，你能不能别再管我了，能不能别再参合我的生活”江渠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在这最不适合的时机说出了最残酷的话：“你能不能，对我放手呢？”他几乎是一字一顿极其生硬说出口的。
历明月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不会跟你谈恋爱。就请学姐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别再增加我的心理负担了行么？”江渠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是直视着她的，明明是那么清澈的一双眼睛，此刻却隐含着决绝，一种令历明月忍不住颤抖的决绝。
“求学姐你放手，行么？”
历明月眼神闪了一下，不自觉的松开了抓着江渠的那只手。
江渠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了这话反倒不太敢去看历明月的眼睛，他别过头看向地面，但感受的到她的眼神一直锁在他身上。
就这样谁都没说话，两人默默的站了很久。然后历明月打破了沉默。
“知道了”
这三个字带着心酸传进江渠耳朵里，让他有些不忍，可他坚持没有扭头去看她，他怕自己会心软，而他的理智警告自己不能心软，他本来就打算今天跟她摊牌的，不是早早就决定了么，就应该在今天做个了解。之后他该上高中上高中，她该高考高考。
球场上又新来了一拨人，正好奇的向他们这边张望。
历明月眼底起了雾，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
她极其勉强的扯出一抹笑，虽然是比哭还难看的笑，“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她懊丧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绷起脸一脸严肃的样子还真让人不习惯呢”她持续苦笑着，声音涩哑，顿了顿，无比认真的的看着他的侧脸，用很轻的语气说：“你知道么，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喜欢看你笑，我喜欢你，我想让我喜欢的人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江渠的心脏似乎猛的一缩。
历明月捡起地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瓶橙汁递给他：“这是最后一次送你饮料了，拿着吧”
江渠没接。
她就把它放在了他腿边的地上。
没再说一句话，历明月转身出了体育馆。
可就在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江渠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点开一看，是历明月发的，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一定要好好爱自己”。
他猛地抬头，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体育馆里净是些不认识的看热闹的陌生人。
……
他终于拒绝她了，这是他老早就在计划的事情，可是真的发生之后，却怅然若失，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觉得很难受很酸楚。他对这种奇怪的感觉束手无策，或者说是对这种怪异的感情无能为力。整个暑假他都过的浑浑噩噩的，心里一直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不得了的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那是什么东西呢？他脑子里有一些很杂乱的想法，一时间无法把它们理顺。但是有一点很明确，这种稀奇的感觉就是那天从体育馆回来之后产生的。
要说具体奇怪在哪，其实也很简单，跟历明月有关。
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想起她撩拨逗弄他时狡黠的样子；想起她跟他表白的时候直白坦率的样子；想起她为了追他搞出很多花样却啼笑皆非的事情。他想起她的时候，好像并不厌烦。
他最近常常带着耳机，就是她送他的那副。明明很多时候既不听歌也不听课，他依旧那么带着，也没什么原因，他就是不想摘。
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去打篮球了，明明他曾经那么喜欢那么擅长，最近打起来却总觉得烦躁，这项运动好像总会让他回忆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场面。
他还时常发呆，对着手机微信上‘流氓学姐’的备注发呆。
他不得不承认，他开始自责了，实际上那天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到了现在，这份自责已经发酵成了深深的的愧疚。可是，似乎不仅仅是愧疚，还有别的什么，一种难以名状的无法抗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