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你是真够拼的呀,周末还要把我们叫出来学习”图书馆一层阅览室靠楼梯口一侧的长桌前,宋知意毫不客气的坐在顾南风拉开的椅子上,边小声对历明月说着话。

“当然了,最后一学期了,我可不得抓紧时间冲刺么”她往顾南风背后看了看,奇怪的问道:“何花呢,她不是先到的么?”

宋知意戏谑的一撇嘴:“嗯,去接她的小可爱了”

正说着这话的当,历明月远远的瞥到两男一女正绕过电梯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但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当先的那一男一女是不是拉着手呢。而后面跟着那个清瘦的少年不是江渠又是谁呢?

待何花坐稳之后,历明月立马凑过去挤眉弄眼的问她:“喂,什么情况啊你俩?之前不是嫌人家烦么?整天凶巴巴的,这刚几天啊,连手都牵上了?”她啧啧了几声之后拍拍她肩膀:“行啊你,平时看着挺斯文的,没想到——”

何花也不否认:“那怎么了,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那就在一起呗。谁像你那么墨迹搞那么多花招”

历明月感觉噎了一下,余光瞟了一眼江渠。因为这边已经坐满了人,所以他只能隔着四个人坐到了挨着顾南风的最边上的位置。他目不斜视,自始至终没往她这边看一眼,让历明月有些失望。

其实历明月那天对他说那番保持距离的话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必须以这种方式控制或者说限制她自己。因为当她面对他,当他出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根本就静不下来心。她的所有感官都会不自觉的开始在意他,就好像汗毛都在忍不住张望他一样。这与之前让他给自己补课的情况不同,她即将面对的是高考,她必须摒除杂念静下来心来复习。但是此时此刻这却成了难题,因为她很难集中精力。也根本就做不到不分心。

历明月不断地用笔在本子上默写着单词,但是思维实在是不受自己控制,就那么一个单词,写了一整张纸愣是没记住。实在是烦躁的很,情绪不佳手上一用力,圆珠笔一下子被甩了出去。打到了墙上又被弹回地上,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最后很识相的摊在了江渠的脚旁。

历明月赶忙弯腰走过去几步去捡。却先一步被江渠拾了起来。他将笔身上沾的灰吹了吹,然后递给她。

她缓缓的接过来。期间俩人一句话都没说,历明月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他那双又长又干净的手一阵。脑中闪回了那晚公交车上这家伙用这只手护着自己的头的场景。可是当她再去看他的眼睛时他却已经别过了脸,貌似是重新投入到书本中去了。

图书馆很安静,安静的连翻书页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在这种安静的场合下,人的思维若不能集中就只能无限的纷飞。显然历明月是后者,她在琢磨江渠。

不一会,从旁边的何花那里传过来了一张纸条。秀丽的字写着:“学姐,我知道你的事了”

历明月知道这是江渠传过来的,但她没明白他的意思。她的事?她的什么事?眉毛紧颦着,她在纸条右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让何花原路传回去。

没过两分钟,纸条又被传了过来:“你爸的事,我都知道了”

白纸黑字映入眸内的一瞬间,历明月睁大了眼睛,她惊愕的看向江渠,却因为中间被四个人挡着看不清他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说告诉你的?”迅速的写下这几个字,再次让何花传回给了江渠。

江渠回复的也很快,这次是一个纸团,写着:“甄倩告诉我的,她说是偶然间知道的。”后面写了什么历明月看不清,看样子是很长一段话,但是被江渠用力勾划掉了。

历明月猜到之前去教导主任那告她状的肯定也是甄倩。所以现在想起她来,她就气的牙痒痒。

她在纸团下面小字问道:“所以呢,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了,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渠回复的仍然很快。可是来回帮他们传纸条的何花忍不了了。她手里攥着纸条狠狠瞪了江渠一眼,然后扭头咬牙切齿的对历明月说:“你俩干啥呢,烦不烦啊,有啥事就出去说”

历明月眨巴眨巴眼睛,和江渠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起身走了出去。

何花长叹一口气。可算安静了。右边的吴辰却嘻嘻笑着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学姐,你生气的时候也是这么的可爱,还配了一个贱兮兮的表情”

何花无语望天,好想打人啊。

……

两人被撵了出来。沉默着一直走出了门口,走到积了雪块的一排树下才停下来。江渠先开了口:“学姐,之前见到的那个人他——”

“对,就是我爸”历明月抢话道:“一个杀人犯”摇摇头她觉得这么形容不恰当:“不,不只是杀人犯,他就是个败类、人渣、神经病、混蛋”

扭过头看着江渠,历明月叹了口气,回忆中的声音带着苦涩:“我不知道我妈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反正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经常挨打。饭做得不可口挨打,房间没收拾挨打,哭的太大声挨打,不哭还是挨打。到后来,只要我爸心情稍微一不好,他就朝我妈撒气,往死里打她。那个混蛋还赌博,输光了钱欠了一屁股债,带着我而和我妈四处躲债,我妈想跑但是跑不了,每次都被他逮住然后又是往死里打。为了还赌债,他甚至要把我和我妈卖掉。后来我妈实在忍不了了,她向邻居的一个叔叔求救。那个人答应半夜的时候带她走,但是被我爸发现了。他们扭打到一块,我爸抄起一把尖刀用力刺向了那人,那个叔叔,当场被刺死了。”停顿了一下,闭着眼睛仰起头,仿佛很吃力似的,她半天才继续说道:“我只记得满地的血,我爸的手上脸上,还有我妈的尖叫。我爸那时候彻底疯了,他打算跟我们同归于尽,他把汽油淋在我们身上打算烧死我们。我妈拼了命的反抗,被他薅着头发狠狠的往墙上撞。她杀猪似的嘶叫,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差一点我妈就会被他打死,或者我们被他烧死,但是,没有,我们活了下来,因为——”

历明月睁开眼凄惶的看着江渠,声音颤抖的说:“我,捅了我爸一刀”

江渠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住她。

历明月又重复了一遍:

“我捅了我爸一刀。所以我和我妈现在才能活着”

江渠的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努力消化着她话里的信息。但是太过震撼了,以至于好久都没能做出反应。

“大概在我妈心里,我跟我爸就是一种人吧。所以她每次见我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生怕我伤害她似的”历明月自嘲的一笑,再回头一看江渠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怕了怵了,心下陡然一凉,遂将脸撇向一边说出的话却带着点不忿:“也对,你之前不是也说我暴力野蛮来着。呵,也许你说的没错,有这么一个糟糕的爸,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她攥紧拳头,用脚尖将积了雪又被来往车辆压平的路面生生踢出了个坑。

“得了,现在你都知道了”转过身,在呼出的白气散开的一瞬间,历明月冷声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反正也快高考了,高考完后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生命里的”

“消失在我生命里?”江渠被这话震了一下,急急的抢白道:“不,学姐。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有打扰我,其实,那是”他急着解释,慌乱间就语无伦次起来:“那时候我每次见你都紧张无措,我从没过这种感觉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想想大概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吧,只是我不敢承认。之前在体育馆说的那些话,对不起,我那时候还不够了解你,我并不知道你经历的这些事”说到这,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历明月一眼,面上有些懊恼。又继续道:“其实是我自己自欺欺人口是心非,对不起”

江渠自身后绕过来,站在历明月面前,对上她诧异的表情。

“对不起,学姐。如果我早知道这些事情,我就该多陪你说说话,就会让你更开心一些”

历明月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呵,你这是在怜悯我么?“

“不,我是在责备我自己”

江渠仍旧定定的看着她,眼神认真又温情,语气坚定又柔和:“你爸,我只见过他一次,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你不一样。你跟你爸不一样,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有各自不同的人生。他和你妈妈,她们,我是说”江渠顿了下,轻轻抬起胳膊,竟是勾住了历明月冻得有些发红的手说道:“她们是你的父母,但是父母并不是孩子的答案也不一定就是范本。出身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啊。这整件事,你根本就是受害者。他们的罪恶和错误本就不该由你背负。学姐,你就是你,你不是谁的投屏,不是任何人的镜像。你就是那个独一无二历明月呀”

历明月的手被他攥着热乎乎的还有点发麻。她想说什么,半天却没开得了口。

江渠微微低头又凑近了些看着她:“我确实觉得你有点可怜,但更多的是心疼。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远离你,我会陪着你的”江渠说着更用力的握紧了历明月的手。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江渠却突然转了话茬:“所以,学姐你想考政法大学也是因为——”

历明月点点头,强把鼻腔泛起的酸压了下去。她想考政法大学,想当律师,想证明她和她爸不一样,她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法庭上,以一个辩护人的身份,想让她妈对自己刮目相看。”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考得上”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她握在一起的手,江渠眯起眼睛笑了笑。

“那我就明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来,一口白牙反着光:“你只管努力,我会跟你并驾齐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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