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家最近招贼惦记,家中正筹划着要翻修老屋,防贼呢!却是没有心情说什么秘密的。”
王匡装模作样对着周围村民翻白眼,对那些想不劳而获占有他家劳动成果之人,他不会有什么好眼色。
即便橡子制品其实没消耗他家太多精力,但是,那也是他家中辛苦折腾一番后的成果啊。
“喔?王家又要修缮房屋么,修好新房可就有好心情吗?”
有那快嘴媳妇连忙问道,三姑六婆们听出王匡话语似乎有松动之意,几个聪明的顿时就围将上来,倒是把小孩子们都给挤到一边去了。
橡子带来机遇大家都多少听说一些传言,只是苦于自家没法掌握其中秘密,大伙儿们倒是自动忽略了遭贼的问题。
“那倒是哦!”
“我家爹爹抱怨腿脚不方便,我家中人口稀少实在无力翻新老屋,他说什么只要村里有人愿意出把子力气,指点一下乡里乡亲的喂猪养鸡倒也是完全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大伙儿愿不愿意呢?”
王匡透露老底。顿时,碾麦场上就围了一群闲汉婆子们,彼此一个个打听。王匡的话语实在是有吸引力啊,谁家不想要过得更好一些呢?
村里人都是“淳朴”的,很多成年人垫着脚尖议论,更有那聪明的小孩子偷偷摸摸就往家里跑去,那是要找自家大人来听一听。
“王家二郎,老汉我最近空得很呐,帮你家修修房屋倒也无妨,不过你家真的可会指点我一些秘密?”
“我们也闲着呢,……冬天里大家都没多少事儿,不就是翻新老屋么!”
有那老头儿抢先承诺王匡帮忙翻新房屋,立刻就引起围观的闲汉婆子起哄了。大家都是熟人互相都知道些老底子,谁会愿意吃亏呀?
眼看着王家大概是想要透露发家的秘密,哪一户人家又愿意落在人后面呢?不就是一点人力么,我们都有呢!
只见那王匡连连向众人道谢:“那可就太好了。等翻修完老屋,我家爹爹定然会感谢大家的,一定不会忘了大家的好处呢!”。
王匡的话语顿时引燃大伙心中所想,就有那心急的要回家找些工具,连忙赶去王家一探究竟呢。
就这时候,被挤出人群的孩童们突然有人发话了:“窦二狗,你还有脸往这里面凑!就是你家癞子兄弟偷人家家中野鸡吃,树林里面都是鸡毛呢?”
“窦家癞子偷鸡呢,二郎哥哥莫要告诉他你家的秘密!”
小孩儿们眼睛亮,几个小孩儿大声嚷嚷立刻就把最近困扰着王家人的大谜团给揭开了。
人群里立刻一阵骚乱,几个闲汉推推攘攘在人群中动起了手脚。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呀!”
一个精瘦汉子被闲汉们给揪住了正在理论,王匡心中一惊立刻就想起了这几日夜晚情景。
也许是那贼人已经知晓王家的大人们返乡回家了,这几日家中倒是没再次失窃。只是那贼人却围着王家院子不愿意远离,惹得每晚黑狗都乱吠不已,大家无法安心入睡。
王匡却没想到那贼人兄弟此时就在人群里面,倒是吓了他好大一跳呢。就见几个闲汉已经扭住了那窦二狗,那厮还在一个劲儿地否认。
“不是我干的!癞子干的事情怎么能够算在我头上,须知道他早就出外浪荡惯了的!”窦二狗极力否认,可是,众村民都不相信两兄弟没有勾结。
其实,李家坳的人们都知道窦家的癞子是个头疼货色。这家伙在各乡各镇厮混,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物,有时还会返回家乡来为祸乡亲,端得是个地皮流氓呐!
“送到窦耆老那里,让耆老给个说法!”
村民们有遭受过窦癞子欺负的,立刻就愤愤不平的嚷嚷开了。这时节,多数村民倒是站在了王家这一边,都认为应该给窦二狗一家人点教训。
村民们就是这么“淳朴”,事不关己之时绝不会多管闲事的,可是只要你给点好处,大家都会心向着你家。
“来了,来了!窦老爷子来了!”
碾谷场正是微水波澜,大家口中的窦耆老已经颤颤巍巍拄着拐杖来了。窦老爷子是这个山坳里年龄最长的长辈,他却是小小山坳平时的代言人。
大概是窦家的小孙子足够聪明,赶回去报信,窦耆老也挣扎着来到碾麦场,想要打听王家二郎所说的消息。
李家坳太小了,连一个正规的主事之人也没有,李家坳的里长住在平原之上,平时除了催粮催人却很少来到李家坳走动。
不过,明朝时期的农村基层并不完全依靠县里安插的里长,很多时候靠得却是农村里面的耆老、富户、家族力量,来共同管控乡里。
“对啊!窦老爷子来评评理哩!该怎么处置窦二狗家人!”
村民们乱哄哄的七嘴八舌,倒是闹得窦老爷子有些不知所措,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情,气都没有喘匀净呢。
王匡却拿眼睛看窦二狗这厮,这厮此刻正被大伙儿扭在碾麦场中心,使劲挣扎呢。
窦二狗这厮脸色发青,已经是十月天气了,他还穿了一件麻布破衣裳,衣裳打了补丁还破了几个洞呢。
窦二狗个头甚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发育不完整的那种人类。不过他力气蛮大的,几个大男人居然不怎么拿得住他。
窦二狗一发力,发声喊就挣脱了众人束缚。他猛地朝着前面串出几步去,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王家兄弟两人面前。他个子不大,倒是立刻就比王家两兄弟都矮了一大截。
“冤枉啊!大郎二郎,那是我兄弟干的,须不是我啊!”
窦二狗扑倒在地上就喊冤。王匡离得近了立刻就彻底看清他的打扮了,确实是衣衫单薄,脚下打着的还是一双破烂不堪草鞋呢,五尺汉子扑倒在地上竟然是潦倒不堪。
“要他赔钱,要他赔鸡崽子!”
“不能饶过他家?”
就有那鲁莽汉子大声嚷嚷,倒是说出了普通人的心声。耆老窦老爷子颤颤巍巍,他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呢,却看到大伙儿一边倒的呼声。
这倒好,大伙儿异口同声呼喊着,立刻就唬得窦二狗瑟瑟发抖,他连忙朝着王家兄弟哀求不已。
“大郎二郎,须不是我干的,我家连饭也吃不起,拿什么来赔你家啊!”
原来,窦二狗家中人少地稀是村子里的有名破落户。那些日子兄弟在外面鬼混回家没有好东西招待,就连新打的粮食也是不多的。所以,窦家那癞子兄弟才会围着夜里王家转,偷几只鸡仔来吃。
就这时候,窦老爷子终于搞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他倒是不好意思在这时候追问王匡有关橡子的事情,还是要先解决眼前问题,他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二狗子,你家吃不起饭也不能去偷去抢啊,你须得赔偿王家东西来!”窦老爷子一锤定音,就决定了这件偷窃事情处理方案。
农村里的小偷小窃一般都不会惊动官府,各地耆老、富户、家族大都自行处理,不会扭送到里长甚至衙门的所在之处解决问题。
“叔爷爷,你是知道我家的,我拿什么东西替我兄弟还账啊!”窦二狗哭诉道。
窦二狗哭诉,王匡却是知道一些他家事情的,他当然不会奢求窦二狗陪他几只鸡崽子什么的,不过他也不会充当烂好人,对窦二狗家一定会有些惩罚。
正好,王匡还要拿这家伙说事儿呢,谁叫他兄弟晚上来吓唬人呢!于是王匡干咳两声,发话了。
“咳咳!窦爷爷要不这样吧!我家也不要他们赔偿什么了,不过却要他兄弟俩为我家做些事情,就可以抵消偷窃鸡崽子啦!”
王匡这么一说,顿时大家都不说话了,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王家二郎身上,想要看看王家二郎要怎么处置窦家癞子偷窃这件事情呢。
“这样吧,我家翻新房屋抽不出人手上山去捡拾橡子,只要窦家哥哥能够给我家捡拾五百斤橡子来,所有一切都一笔勾销。捡得多了,我家还有额外奖励呢!”
王匡一番话说出口,围观的几十口人顿时炸锅,纷纷议论开了。倒是那破落户窦二狗惊呆了,他浑身一战,眼眶立刻都红了,流下眼泪来!
“这也太便宜窦二狗兄弟俩了吧!”
“捡拾橡子还有奖励,奖励他们兄弟鸡崽子么?”
“王家二郎你的话做得主么?我们也去捡些来行不行啊?……”
人们乱糟糟的,都觉得王匡信口开河实在是有些心慈手软。大家却没想到那少年却绝不迟疑,又说出一番话来惊人言语。王家二郎不慌也不忙,完全不理会大家的议论。
“我家爹爹说了!以后大家要是捡到多余的橡子,用不完的尽可送到我家里,我家按每斤橡子一文钱愿意长期收购呢!”
“轰……”这回碾麦场上彻底沸腾了,大伙儿哗然!
什么?那又苦又涩的橡子居然有人愿意出钱买,那后山之上可是漫山遍野都是呢!
大伙彻底抑制不住,纷纷向王家兄弟两求证,他们都在怀疑兄弟两人是否真的代表王家老爹的意思,就连那窦老爷子也都心动了。
“大郎,二郎,听说你家翻新房子,只要去帮忙的都可以得知那橡子中的秘密么?”
窦老爷子还没有昏头,先要问这个最最重要的消息,顿时喧闹声就消失了,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王昆、王匡怎么回答。
“是啊!是啊!”
没等两兄弟回答呢,小小的王妞妞却早就忍不住了,她天真地抢先回答。窦老爷子干瘪的嘴唇立刻裂开来,他笑咪咪继续逗弄那懵懵懂懂小妞妞。
“妞妞,你们家里真的收购橡子,一文钱一斤么?”
“是啊!阿爹和阿娘都是这么说的嘛!”
小妞妞趴在大哥哥怀里使劲儿点点头,就见得那位老爷爷脸上笑开了花,周围的人群顿时齐声欢呼起来了。
“走啊,帮老王家翻修房屋啦!”
“同去同去,捡橡子果去啦!”
大伙儿发一声呐喊,立刻就要行动啦。王匡连忙制止大家,给他们提出建议来。
“下雪的时候我家才开始翻修老屋,大伙儿都来啊!”说完,他还不忘记招呼自己好容易收拢的小孩子们:“小子们,山上有野兽呐,我们结伴才能够同去捡橡子,大家莫要走散啦!”
王匡和家里人商量了许久,当然有着他们家里的良苦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