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妤轻轻酌了口茶,看向许轩淡淡道:“像我这样的升斗小民,岂能在堂堂许公子的眼中?许公子万花丛中过,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人,普天之下,比比皆是!我不知道你看中我哪一点,所谓岁月易逝,红颜易老,这个世界上本无永恒,爱如焰火,只是刹那的美丽罢了!”
“说得好!”
许轩显得激赏不已,仿佛诗兴大发道:“生如春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陆游之于唐婉,虽不能偕老,但彼此早就心心相印,时空远隔也绝不能将之斩断!而我区区许轩,偏不会学那陆游之迂腐愚孝,倘我认定了的事情,便会咬定青山不放松,便如飞蛾扑火,也要把握那刹那永恒!人生易逝,我只记取那当日初心,便如那日山中的惊鸿一别,已然三生难忘!也许你会以为我只是一时冲动,但我许轩会证明给你看,我会让你了解我的一切,感受我的真诚,念妤!”
说话间,许轩已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绕过圆桌,膝跪在齐念妤的面前,托起女孩纤纤玉手吻了一下,恳切道:“念妤,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这许轩诗意盎然的一席话,使得女孩顿时想起那往昔时光,想起当初在山中和苏慈谈论李杜王白诗篇的往事,眼中便洇上了一汪轻愁,淡淡道:“我并非你想象中的完美女孩,倘若你真的愿意追求我,和包容我,我可以试着和你交往,但不代表我最终会接受你,同样我还需要时间,也有别的条件。”
许轩显得大喜过望道:“念妤,你一万个条件我都会答应,我知道你还要学习,还要读大学,我可以等,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不强求,我的条件或许过分,对你根本不公平,你完全可以拒绝。”
女孩的初心便是欲借助这些苛刻条件,让对方知难而退,从而摆脱纠缠,即便她再苦再难,她也会凭借自己的一双手,照顾那傻男孩一辈子。
“说吧,念妤,即便一千个一万个条件,我都会答应你,谁叫我如此迷恋你!”
许轩的眼中神情脉脉,竟然溢出了一丝激动的泪光。
“因我还要学习,每周只能和你见一面,你不可以多来打搅我,也不可以公开我们的关系,因为我还是个学生。”
“我答应!”
“其二,我有个朋友,就是那日在山中遇见的苏慈,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一个傻子,他没有亲人,我也没有办法,我希望能找个人专门去照顾他,帮他治病,倘若他一辈子不好,我会照顾他一辈子。我知道我的条件很过分,而且其中还有一笔不菲的费用,未来,倘若你我不能走到那最后一步,这笔钱,我齐念妤一定会还给你!”
此刻的许轩居然感动得差点哭了起来,紧紧握住齐念妤的手道:“念妤,你真的太善良了,我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有你这般好的姑娘,不仅人美,心灵更美,我答应你,我不仅答应你,还会和你一起照顾苏慈,倘若他一世不好,我也会护他一生平安!”
“最后一个条件就是,我要那狗仗人势的顾鹏飞,当着石封村所有村民的面,向我和苏慈道歉,而且我以后也不想再看到他。我不知道顾鹏飞为何极其惧怕你,我以为你能做得到,我的条件其实很苛刻,你大可以拒绝。”
就见许轩抚胸起誓道:“情和义值千金,念妤,我没有想到你如此重情重义,你的条件我全部答应!算来,那顾鹏飞的父亲和我爸是个老战友,经常厚颜无耻往我家里跑,十足的小人一个,我不仅答应帮你惩治他,我以后也会远离他,绝不让这只疯狗到处咬人!只是,那顾鹏飞的父亲毕竟是村支书,若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太过没有面子,不如让他亲自到风陵庵中磕头认错,要打要罚全凭你处置,你看如何?”
女孩考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女孩没有注意到的是,那貌似文质彬彬的男人眼中折射出的一道犹如毒蛇般贪婪的目光。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饭后,许轩大包小包送了齐唐夫妇不少礼物,乐得赵雪梅合不拢嘴,心道这一次真的要走大运了。
第二天,许轩亲自押解着顾鹏飞来到风陵庵,当着齐念妤和苏慈的面磕头认错,看着前倨后恭的顾鹏飞,浑如一只丧家狗一般垂头丧气,齐念妤的心中总算稍稍出了口恶气,只是想到苏慈的病情,兀自眉头紧锁。许轩则于一旁宽慰,表示一定尽力延请名医,治好苏慈。
由于花婶的家离风陵庵很近,平素花婶和苏慈的关系最好,齐念妤便请花婶照顾苏慈一日三餐,并答应每个月给花婶开三千块钱,所有吃穿用度,她会不定期派人送上山来。
安排好了一切,齐念妤正欲下山,却见苏慈兀自傻傻的拽着她的衣角,似乎在挽留,不觉心酸,便安慰苏慈,每个礼拜都会来看他。
不日之后,一个老和尚不远千里来到石封村,向人们问起苏姓尼姑的情况,得知苏姓尼姑已然圆寂之后,嚎啕大哭,方说出苏姓尼姑乃是自己的同门师妹,只恨自己来得太晚,无缘见上最后一面。
老和尚来到风陵庵之后,看到变得痴痴傻傻的苏慈,不免搂住大哭,便向那些跟来看热闹的村民保证,此后长住在风陵庵,负责照顾师侄,护持庵堂,也算是对圆寂的师妹有所交代。那些村民叹息之余,也替苏慈高兴。
数日之后,风陵庵终于修缮一新,那尊观音像也重新被镀了金身,开光典礼之时,风陵集乡的官员来了不少,盛况空前,布施的财物竟达到数十万元之多,使得那些围观的村民惊得瞠目结舌。
夜晚,白日的喧嚣褪去,风陵庵恢复了一贯的寂静。
此时庵门紧闭,四周阒无人迹,皎洁的月色之下,老和尚缓步走出,站立中庭,口中念念有词,少时,就见老和尚的袖中飘出一个纸人,老和尚手疾眼快划破手指,一串血珠激洒而出,射在纸人周身,竟然冒起道道青烟,就见那纸人得了血气滋润,见风就长,与此同时,老和尚的袍袖中蔓延出一丝丝黑气,俱钻入纸人体内,少时长成一个婴儿的模样,就见那婴儿周身惨白,七窍流血,面色极为凶残,老和尚应手一拍敕道:“灵婴,速去寻那地傀之门,不得有误!”
那婴儿嗓音凄厉应了一声,回身踏空而去,瞬间出了庵堂,竟一路向山下飞去,令人恐怖的是,那些远近嚎叫的猫狗似乎嗅到了极为恐怖的气息,俱蜷伏在窝中呜咽悲鸣,不敢动弹。不消多时,那灵婴已然绕着整个石封村飞了数圈,最后竟巧巧的落在了村头那座巨大的怪石上,灵婴单足一踏,就听腾的一声,整个石封村竟被撼动,烟尘四起。
此刻,远在风陵庵中的老和尚蓦地睁开了眼睛,冷笑道:“竟是如此巧妙,不枉我费了一番心思,灵婴,且引动傀门,替我吸那地傀之气!”
怪石上的灵婴再度抬足一踏,整个石封村顿时陷入如死的沉寂之中,即便有少数还没有熟睡的村民,也立时昏迷过去。
在灵婴第三次踏动怪石之后,灵婴的一张口张得老大,遥对着石封村上空猛地一吸,就见那大地之下,一丝丝黑气从地面冒了出来,竟相继钻入了那一个个熟睡中的村民体内,那些村民的脸色顿时变得惨淡,恍如濒死状态的病人一般。
不久之后,一缕缕掺杂着血色的黑气从一个个村民的印堂间冒了出来,便如受到召唤一般,潮水般向灵婴的方向涌去,最后被灵婴吸收一空。
灵婴吸足了黑气之后,身形再度膨胀,矗立在怪石之上,宛如一只小鬼一般。
风陵庵中,老和尚身躯一震,心中喜不自胜,如此一夜之功,竟强过他数年所得,这让他如何不喜?
他万万没有想到石封村的地底居然潜伏着一条巨大的地傀之脉,因那地傀之气太过霸道阴狠,根本不能直接运用,未想到那未知人物居然可以布下一座巨大的封傀大阵,以那村民之魂提炼地傀之气,进而炼化为人傀之息,如此,这些人傀之息只要被他巧做运用,自己突破到那凝光期指日可待。
只可惜那地傀之气却不能多吸,估计一个月也就能吸那么一两次,吸多了,那些村民定然支撑不住。饶是如此,比起他之前的修为进度不啻天壤之别。
如此宏大构想,竟能借助外人之魂为己所用,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已然远远超出了老和尚的认知。
老和尚此刻信心倍增,一不做二不休,再度祭出另一枚纸人,那枚纸人又然长成一个婴儿模样,不多时也飞出庵去,竟围绕着整座风陵山转起了圈子。
那灵婴飞得老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绕着整座风陵山飞了一圈,而后,竟围绕着整座庵院继续转起了圈子,不久之后,灵婴呼的一声,从院墙外飞了进来,落在观音堂之前滴溜溜转个不停,最后,竟朝着观音堂之中冲了进去!
始料未及的是,天空中仿佛有一道光华降临,竟穿透了观音堂的屋脊,正笼罩在那座观音像身上,使得这座观音像顿时爆发出万道毫光,而前方那扇打开的门户上就如同生了一层灿烂的光墙,使得那飞速冲来的灵婴砰地一声撞在上面,顿时被震退老远,那灵婴负疼,发出嘤嘤哭泣,备觉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