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镜沉着脸，微微敛眉压制着眼中喷薄欲出的怒火。他虽然不喜欢厉人瑞，盼着他早死早超生，可是他从未动过杀他的心思，因为他觉得他不配死在紫光剑下。
那样一个草包，跟他相争都是抬举了，可是师父不这么认为。
“师父问你一句话，你只需如实回答，不管答案是什么，为师都相信你。”
“师父请讲。”
“人瑞是你杀的吗？”
“不是。”
方镜已经走下台阶，身后花厅里的说话声已经听不见了，可是他的脑袋里依然嗡嗡响。不知道师父问这句话时是揣着怎样的心情，可是话说出来，他们的师徒情分也就淡了。
谈什么公平竞争，说什么择贤者用之，到头来看得还不是血缘！方镜攥了攥拳头，既然如此这阁主之位他还非得坐坐不可可。
回到居所，推开门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他扶着紫光剑刚要往外抽，“是我。”
回身关门，瞧着稳坐在上首的无尘道长，他两眼浮上了一丝不耐。
“你怎么来了？外面都是镇魂阁的弟子，你这样闯进来可是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厉平就没有问你是不是你杀得厉人瑞吗？”无尘扭头看了方镜一眼，将他这做贼心虚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则盘算着是时候了。
“你怎么知道？是你杀了那个草包？”方镜迅速走过去在无尘对面坐下来。
“是我，而且那张临摹好的封天符就是我拿的。看你这大义凛然的模样是准备到你师父面前揭发我了？”
“动手之前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各取所需但不能给彼此造成困扰。”
“方镜，那是你自己心里认为的，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再说，被那样一个人压一头，你就心甘情愿？我杀他是在帮你，你放心我一并取走了他的魂魄，没人会知道是我动的手。也追查不到你头上。”
“你这样擅自做主，我没办法跟你继续合作下去。你走吧。”
“哈哈。”无尘笑起来，“方镜，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你从我这里学去的功法，每进一层都需要我从帮协助，否则你就只能停滞不前。”
“还是说，你并不想做镇魂阁的阁主，甘心情愿接受厉平的安排，做一个老实本分的护法。看着另一个连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的人，对你呼来喝去。”
方镜的脸皮动了动，垂在两侧的手臂微微用力收着，肩膀跟着立了起来。无尘看的心里一阵窃喜，很好。
“我可以帮你，再有一个月你就能练到第五层了，到时候莫说一个小小的萧羿，就连厉平也不会是你的对手。那时你还何需看别人的脸色，何需让别人认可。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成为天下第一，别人自然对你敬上三分。”
“到时候莫说一个小小的镇魂阁主，这天下的盟主还不是你手到擒来的事。”
“所以无需再压抑自己的内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野心不可怕想变强大更不可怕，你有这样的实力。”无尘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面镜子，镜面已经不再光亮，镜身四周画着血色的符文。
方镜犹如魔怔一般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扭曲的眉眼扭曲的神情，一阵红光溢出，他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幼时因为学不好剑法被师父杖责，因为要替厉人瑞默写心法，自己的功课没完成，被禁食。成年之后独自出去狩猎恶鬼，被阴气侵蚀，导致昏迷半月。才刚醒过来，因为厉人瑞跟人打赌一定要拿到鬼域里的晶石，他不得不领着那个草包一块去，又因为救人，受了重伤差点一命呜呼。了厉人瑞准头就那些晶石出去炫耀，从未看过卧床养病的自己。
再然后就是千辛万苦做了左使，师父却对他存了防备之心，他就连进出藏宝阁都需要师父的首肯。而那个草包，居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带着那些女人随意出入。
凭什么？
现在那个草包终于死了，再没人压着他了，可他的师父竟然怀疑他。
“放下自我，让仇恨还有怒火蔓延吧，我来帮你让这怒火燃烧起来，烧死那些看不起你，怀疑你，排挤你的人。你才是镇魂阁最厉害的人，只有你才能领着镇魂阁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来吧，放下自我……”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镜子里飘出来，引得四周的符文流动着缠绕在方镜周身。无尘两手并拢放在身前，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屋子里红光大盛，放置在桌上的铜镜剧烈颤动着发出当当的声响，从桌面正中移到了桌边，轰，一道灰色的影子从里面钻出来扑到方镜身上。铜镜跟着落在地上，镜面磕出了一个坑。
红色的符文跟着一点一点渗到方镜体内，终致完全消失。
无尘走过去捡起铜镜放入袖中，随即对着方镜躬身一拜，“恭迎师父回来。”
屋子里静默了一下，那道沙哑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这个宿主倒是不错，你功不可没。”
“多谢师父夸赞！您先休息适应，徒儿给你守着。”
秦之离蹲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自然感受到了刚才屋内发生的异像，一个无尘加一个方镜，怎么又冒出来第三个人的声音。难道方镜或者无尘道长也有人格分裂症？
她十分好奇可也惜命，于是从树上下来隐匿身形离开了院子。
而此时本打算一走了之的万玉妍还有血灵子等人，被厉平还有贺不知和戒空领着人拦在了镇魂阁大门内。
“厉阁主，今日叙旧时间已过，若是还有什么话想说，我改日再来。”
“你走可以，把林绾留下。她的门人杀了我儿，一定要留下来偿命。”
“厉阁主，这颠鸾倒凤的事不该只怪一方吧？再说你儿子死了，林门主的门人也死了，化骨门怎么可能是凶手呢？你自己琢磨琢磨。”
“我不管，今日你们一定要给我儿一个交代。”厉平气急败坏，大有要动手的势头。
“厉阁主，你这么不依不饶可不像一个大派宗师该有的气度。”万玉妍冷冷地看着厉平，就是不吐口。两方人已是陷入僵持。
“师父，师父，后山发现了公子的魂魄碎片。”一个白衣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厉平一听抬脚往里走，也顾不得刚才还在要人偿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