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从穿越到现在,或者说两世加起来,今年是周幸过的最惬意的一年。整年下来基本没发生什么大事。些许麻烦至多怒个一两日便抛在脑后了,好事却有许多。首先是谢威的果子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彻底上了轨道。如今连内城的人都经常使了闲汉或者仆人来买果子,都知道谢家果子铺用料扎实口感好,花样也亮眼,哪怕就是装果子的盒子都别具一格。小娘子们尤其喜爱,以至于后来发展至专有闲汉先在外城买了装在篮子里,再走至内城沿街叫卖,每一样只加一文钱的路费。

中间还闹了一个小官司,有人用次品冒充谢家的果子,被人发现了,沿街追着打了一顿。叫街坊看了好大一回热闹,果子铺更有名了。但来买了再卖的闲汉却多不起来,一来这一行也算辛苦,赚头不大;二来发生冒充事件后,在别人手里买果子的人也上了心,等闲不相信生人;三来果子铺产量十分有限,经不起太多的人卖。谢威不是不想扩大规模,但他是要做一辈子买卖的人,不能盲目扩大降低质量,否则日后就没人相信了。宁愿缓着点慢慢来。再有周幸是知道很有一些老店规模不大但很稳当的,重点就是始终如一的坚持做下去。所以也劝着说事缓则圆,并不干那杀鸡取卵的事。因此规模一直那么小,搞的年底众人要买点心时,谢家果子铺不得已的变成限量版果子铺,就这么彻底打出了小名头。

再有一件好事便是从单纯的商人变成了地主,这在古代社会是个很难得的转变。如今她家有房有车有田有铺子,除了差几个孩子,什么也不缺了。日子过的好起来,以往的尖锐猛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对周家人的所作所为也不在那么记恨和烦躁,更多时候囧一下就完了。便是发火也就一阵便抛掷脑后头。她很忙,忙着过好日子,没空跟你们瞎嚷嚷。

也因为如此,在不知周家三兄弟罢工真相之前,就把周大嫂接了来,理由只有一个——同情一个孕妇而已。人们常常说,好人有好报。实际上哪怕是单纯想做一个好人也要有一定的本钱。自己都焦头烂额了,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唯有自己过好了,才有心情去搞点别的副业。有些人做慈善、有些人找爱好,都是如此。周幸就是最近日子过的太舒服,又想办法折腾起‘新’花样来。

新花样就是羽绒服和羽绒被。这玩意不管古代还是现代都不算新鲜,据人形百度燕绥同志说,羽绒制品最早的记录出现在唐朝,与丝绵一起为宫廷专享。这个没有什么等级要求,就是造价太高了!如今民间有钱人不是巨富的也没见过,也没想到。搞到最后羽绒制品就这么被历史淘汰掉,再之后才被人捡起来。现代的羽绒制品,周幸倒是挺熟。进厂打工妹么,能干的也就那么几种活计。要么电子厂,要么服装厂,要么日化厂。反正周幸前世都做过,羽绒服的制作还略记得一些。还知道后世的高档羽绒所采的绒毛多半是外国的鹅,本土的鹅毛产绒量很少很少。鸭绒就更少了,品质还不如鹅绒,她便直接pass掉了。实际上比起鹅绒来,丝绵更好搞到,但是价格接受不起,又不能自家养蝉,只好打目前很少有人要的鹅绒的主意。

常言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唐代宫廷就开始使用的羽绒制品的原料,为什么会没有人要呢?其实真相很简单,绒毛纤细,弄在被子里或者衣服里,总是飞出来,运气差点还会被呛着,这个严重的问题一直到改革开放三十年,整个世界的布料届鸟枪换炮之后才彻底解决。宫廷的人多娇贵啊?人家又不是用不起蚕丝被,稀罕的被你的绒毛调戏啊?普通人家呢,棉絮都有困难,想要绒毛也没那么容易收拾——采集有困难不说,清洗不当还容易有气味,晾的不够干更是会腐烂,因此大部分时候鹅毛是被舍弃不要的。

在北宋的冬天,充绒至少三百克才能够保证保暖。一只鹅的绒至多50克,一件羽绒服至少6只鹅!而一条羽绒被的重量则至少要3000克,即一件羽绒服的十倍。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被子比衣服要重要。因为冬天再冷,以她家的条件,取暖设施都不会少。可是到了夜晚睡觉时,房里生炭火容易闷气,不生火则比较寒冷。盖房子时几个人又严重没经验,直至居住一年后,燕绥才想起隔热材这个问题。因此比起有火墙地热设施的教坊司,好又多的居住环境可以说是恶劣了。前几年都忙着讨生计,燕绥的身体也还不错。没想到今年初病了一场,不知是伤了元气还是怎地,入秋以来就开始喊冷。燕绥对周幸说再造之恩都不算过,因此周幸也想力所能及的报答她一番,才有了想做羽绒被这一出。

羽绒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收集,此时的物资相对匮乏,等闲人家都不怎么吃肉,更别提这样单独的家禽了。民间对坐月子等事,又更加迷信老母鸡,鹅并没有太大的市场。唯有各个酒楼常常买来做菜招待客人。当然豪门贵族自然日日杀鸡宰鹅,可她也摸不着边呀!只能跟酒楼的厨下打好关系,用低廉的价格买他们剩下的鹅绒。从入秋到现在,收集带整理,弄出来的合格鹅绒才一千多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看样子燕绥今年是盖不上鹅绒被了。

盖不上也得做,免的明年继续盖不上就郁闷了。周大嫂来的第二日,就被周幸拖到菜市场去了。

周大嫂疑惑的问:“你不是说去酒楼收么?怎底又跑市场?”

周幸笑道:“大嫂有所不知,东京人最是懒散。略有条件的人家,等闲不下厨干活的,嫌弃腌臜。内城许多人家,连早起洗脸的水都是买的。外城略好些,但很多人也不耐烦干杀鹅拔毛这等琐事。都在卖鹅处叫店家杀了破开,连内脏都一并清洗干净,只回家烧便是了。所以店家那头总有些许鹅毛,我跟他们打了招呼,每日的鹅毛都与我留着。或是告诉我,谁家酒楼买了鹅去,我便顺着他们给的单子寻毛便是。”

周大嫂目瞪口呆:“那卖鹅那样收拾干净,要不要收钱?”

“要的,三文或五文的手工钱。”

周大嫂一撇嘴:“城里的新妇真不会当家。”

“也别这么说。有这样的懒人,生出多少营生来?卖鹅的还可以提携一个亲戚专管拔毛破鹅,也赚个家用来。大家都能赚,花钱便爽快,彼此又更好赚。所以东京才如此繁荣。”

周大嫂被绕的有些晕,只得道:“怪道上次我卖鹅卖的这样艰难哩!还当东京人不吃鹅,下回来卖鹅岂不是还要带口锅?”

周幸摇头:“你也没他们手法快,下回只管来找我,叫阿威卖与有钱能请的起女使厨娘的人家去。横竖你喂的鹅也不多,仔细喂肥了,保管他们都爱。”

周大嫂便叹道:“家里几只鹅也不知怎样了!哎哟!我家小甲吃得饱不!他嫲嫲惯常是个笨的!也不知有没有耐烦好好喂饭。”说着焦急起来:“哭也哭过了,气也气过了,我还是回去吧。”

周幸也叹,做娘的有几个舍的下孩儿?她是一片好心,也得顾忌人家的感受。周大嫂如此说来,也不好强留。只道:“那你今日便回去吧,带几个好花馍与孩子吃。年下只管带着侄儿来,没有挂心事,好好歇两天。”

周大嫂不好意思的笑笑:“看我,白辜负了里一片心。”

“这有什么?我们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只把家里的鹅毛给我留下吧!”

周大嫂笑道:“可惜我们这不比南边,养不得蚕虫,不然我替你把你说的蚕丝被给养出来。”

“那可划不来,蚕丝可值钱拉。南边不知多少人光靠着收生丝发的家呢。”周幸笑道:“我还有事找你帮忙,本不想这个时候说,只是你预备要走,便直说吧。”

“什么事?”

周幸道:“你看,我打一床被子就要五六十只鹅,光靠这么收,得收到猴年马月去?横竖如今自家也有山,也有塘,何不自己养了来?鹅还看家呢!我出本钱,你出力气,明年就在自家果子林里养它几百只鹅如何?这只是我一个想法,横竖离春天抓鹅崽的时间还早,我先寻了下家再与你细细商议。只一条,家贼难防!”

周大嫂黑着脸道:“他们哥仨敢做,我就打断他们的腿!”对半开啊!死也要守住!

周幸笑道:“我只这么一说,真要养了,我这边把阿狗派去,又有小四看着,他们不敢那么放肆。也劳烦大嫂掌个眼了。”

周大嫂松了口气道:“这主意好!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索性便说是陈娘子派来的,他们也有个惧怕。”

周幸点头:“实话与你说,姑姑是真没跟他们计较。她跟陈留县令都能说上话的,往常在教坊里,县令还未必够格见她呢。官家都不知见过多少遭了。恼起来……。”

小民对官员的惧怕,是几千年来渗入骨髓深处的基因,听周幸这么一说,周大嫂惊的冷汗都下来了!见过官家的人啊!灭门的县令……那官家是什么?

周幸见周大嫂脸色发白,也一脑门汗,是羞的!她是扯虎皮张大旗,纯属忽悠。当然燕绥的面子,也不是使不动县令帮她出头。但要绕n个弯子欠巨大的人情,女伎……呵呵。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一帮人胖揍他们一顿,那已经算亡羊补牢了。所以周幸干脆搬个大人物来吓一吓那帮脑残。养鹅真不比养大型兽类,偷了一只两只,只管报一句养死了,她没办法追究。周大嫂也不可能为了一只两只鹅去跟夫家翻脸,她毕竟是周家人!说一番话,若能防范于未然,最好不过。姑嫂两个,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又约定了年下来玩的时间,便把周大嫂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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