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1 / 1)

第三十五章

从元宵至今,他们在一起五个月。

尤堇薇能感受到,陆嘉钰是有欲|望的,可从没有这一次像现在这样清晰,唇齿相依间,她尝到情|欲的味道。

他的舌尖几乎搅碎她的心魂。

冰冷的玻璃蒸腾起一层薄薄的热雾。

耳朵里似乎有脚步声,他们停在那里,又离开了,她微移开脸,他的唇又紧跟着追上来。

“……我喘不过气了。”

尤堇薇躲进他怀里,他的衬衫被她揪皱了。

陆嘉钰退出来,低低地喘息着,额间的发被汗打湿,湿润的唇印在她泛红的耳尖,哑声道:“真要回去?”

她缓了片刻,抬起湿润的眸看着他,软声道:“是我不好,我偏心。还有一周,你听话一点。”

“……”

见了鬼了,有生之年他还能听到别人对他说“听话”这个词。

陆嘉钰松开她,嗓音喑哑:“我去洗个澡,不许乱跑。”

陆嘉钰走后,服务员来收拾屋内的狼藉,见到滑倒在地的尤堇薇怔了一下,试探着问:“小姐,你没事吗?”

尤堇薇靠着玻璃,轻摇了摇头。

她只是没力气,四肢发软,心肝都在颤。

陆嘉钰回来后,屋里陆陆续续来了人,他们默契地没提起刚才的事,照常打趣陆嘉钰。

“啧,陆公子多矜贵啊,吃的都要挑人做。”

“嫂子,你别惯着他。”

“……”

陆嘉钰没搭理他们,自顾自地吃自己的,偶尔还有不长眼的,想过来偷吃一口。这一次,他们看到陆嘉钰把人看得紧紧的,彼此对视一眼,看来之前闹别扭了,难怪刚刚开车这么疯。

近九点,陆嘉钰说了句走了。

这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良宵苦短。

良宵不良宵的,陆嘉钰不知道,他倒真挺苦的,大半夜的还得去接那个小鬼,免得她又站在胡同口等,陆嘉楹都没这待遇。

“几点下课?”他随口问。

尤堇薇:“十点半,出来到校门口是十点四十,回家就十一点了。阿虞回去还要看书。”

陆嘉钰想起搬的那么多书,哼笑一声:“一本教材都没有,那小鬼挺早熟,就是太粘人了。”

“他从小就像个小大人。”

“以前他放暑假放得早,来邺陵后,每天都会来学校等我。以前我们班同学都知道,我有个特别酷的弟弟。”

尤堇薇想起小小的尤靳虞,颇有些怀念。

陆嘉钰:“这小鬼怎么不住家里?”

她顿了顿,小声说:“他好像不喜欢跟着妈妈,以前一放假就来找我,那时我看他和爸爸关系不错,以为他和妈妈也这样。”

陆嘉钰想起去城北撞见秦晚玉那一次,那是个强势的、说一不二的女人,和他阿姨差不多性格,那小鬼性格那么差劲,能和家里人相处好就见鬼了。

“家里只有你在受欺负?”

陆嘉钰问。

尤堇薇茫然道:“我没有被欺负。”

“……”

算了,这呆子。

-

十点半,洛京一中停满了车。

他们的车停在后面的位置。

陆嘉钰难得在深夜还觉得洛京这么堵,往两边看,都是来接小孩儿的家长,看样子是天天来。

“要是以后我没时间,你又不会开车,怎么接孩子?”

陆嘉钰没细想,这话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

尤堇薇和他皆是一怔。

短暂的寂静过后,尤堇薇身体僵硬,看着校门口,憋出一句:“阿虞都是自己回家的。”

“……”

“他出来了,你在车里呆着。”

陆嘉钰头一次看到尤靳虞不觉得烦,他下了车,穿越车流和人群,径直往校门口走去。

“喂,小鬼。”

陆嘉钰在边上冲他挥了挥手。

尤靳虞一顿,推着自行车向他走来,开口就问:“我姐呢?”

陆嘉钰指了指马路对面:“车里,没让她下来。过来站会儿,我抽支烟,你给她发个短信,说去超市买点东西。”

尤靳虞沉默几秒:“你们吵架了?”

陆嘉钰:“没,烟瘾犯了,不想让她闻到。”

尤靳虞神情微不可察的一松,把自行车往他手边一递,给尤堇薇发了条短信,然后朝超市走去,等他再回来,陆嘉钰一根烟还没抽完,剩点尾巴。

尤靳虞安静地站在边上,看他碾灭了烟,忽然道:“她不喜欢烟味。我们家没人抽烟,逢年过节聚会,只要她在,外公、外婆和我爸,他们都会让客人把烟灭了。”

陆嘉钰神色淡淡:“我知道,她从来不说。”

尤靳虞:“我妈性格强势,难以讨好,我爸沉默寡言,不会表达,外公、外婆内敛保守,克己慎独。没人教她怎么去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情绪,她被束缚在框里,从不越界。”

直到遇到陆嘉钰。

这话尤靳虞没说,但他们都知道。

陆嘉钰:“走吧,味儿散得差不多了。”

尤靳虞跟在他身后,平静道:“分手的时候利落一点。”

前方的男人一顿,停下脚步。

颀长的身影在这初夏的夜晚竟有几分寂寞,半晌,他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跑车一骑绝尘,车后座打开,自行车可怜巴巴挤在角落里,能与风比拟的车速让它看起来岌岌可危。

车里,尤堇薇问:“饿了?”

陆嘉钰刚想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在问尤靳虞,没应声,指节轻扣着方向盘,神情难辨喜怒。

尤靳虞道:“不饿,买了薄荷糖,提神。”

车里多数时间很安静,这一路算相安无事。

尤堇薇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到了胡同口,她松了口气,刚想解开安全带,忽然听陆嘉钰懒声道:“簇簇,说个事儿。”

尤堇薇迟疑地看向他。

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那小鬼让我和你分手。”陆嘉钰熄了火,却并不下车,当着尤堇薇的面告起状来,“我挺委屈的。”

尤靳虞眉心一跳,压根没想到陆嘉钰给他玩这一出,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没有。”

“……”

尤堇薇睁大了眼,呆住了。

车里的两个男人,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此时他们都盯着她看,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相信谁。

短暂的寂静后,她试探着问:“…要不先下车?”

陆嘉钰:“这事儿说不清楚下不了车。”

尤靳虞:“我是高考生,需要睡眠。”

话说到这里,尤堇薇大概有了判断。

这话是尤靳虞说的,但是不是这个意思有待商榷,他这个性子,不会直接说出让他们分手这样的话来。

她看向后座:“阿虞,你先回家。”

尤靳虞顿了顿,下车前丢给陆嘉钰一句话:“别忘了我的自行车。”

陆嘉钰:“?”

“看见没?”他轻挑了挑眉,双手环胸,“这小鬼也讨厌我,巴不得我和你分手,他安的什么心?”

尤堇薇轻扯他的衣袖,软声道:“好了,别生气。等高考结束,我找时间和他谈谈。”

车窗外光线暗淡,车里空间狭小。

昏暗又逼仄的环境里,她用水盈盈的眸看着他,还说好话冲他撒娇,陆嘉钰只多看了一眼,便倾身过去吻她。

安全带没解开,她被困在座位上,被迫承受这个吻。

他干燥的指腹覆上她的耳根,轻捏了捏,软和的耳垂发烫,吻到深处,她呜咽出声,他一笑,又追上来。

倏地,腰间一凉,衣摆被撩开。

情动之中,她昏昏沉沉。

大脑近乎缺氧,等清醒过来,已坐在了床上。

陆嘉钰冲了冷水澡出来,见她还呆着,轻啧一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调笑道:“被亲傻了?”

屋里不肯让他亲,可不是只能在外面了。

在车里他还算收着,没失了分寸,床上就说不准了。

尤堇薇:“……我怎么回来的?”

陆嘉钰挑眉:“你不知道你男朋友有翅膀?游轮那晚不是都摸着了吗,这么快忘了?”

“……”

她不记得,她不记得。

只要不承认,她就不记得。

尤堇薇跳下床:“我洗澡去了!”

陆嘉钰笑,溜得倒是快,当小醉鬼的时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笑完,往床上一躺,随手拿起她在看的书。

翻了几页,是本游记。

他重新放回去,看了眼手机,也没劲。

陆嘉钰等得无聊,干脆打量起她的房间来,就他里间这么大,放着书柜、衣柜,还有张桌子和梳妆台,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床。原本还有点空间,多了张梳妆台,这屋子就显得狭小。

虽然小,却都是巧思。

衣柜上的栀子花图案不显眼,斜对着过去正是放在书柜上的花瓶,花瓶里放了一支洋槐花,他细看几秒,竟辨不出真假,下床去闻,才知道是真的。桌子上是几本陈旧的专业书,她时常翻看。

陆嘉钰在梳妆台前坐下,随便拿了几样不认识的翻开看了几眼,都是用过大半的,新的不多。包和衣服送了,这些倒是忘了。

他瞧了几眼,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群里。

-l:「图片」「图片」

-l:这玩意儿怎么买合适的?

这个点,群里是安静的时候。

他们不是在外面潇洒,就是在哪个美人窝,总归干正经事儿的就没几个,陆嘉钰的消息一冒出来,这些人都疯了。

-???

-被盗号了?

-这啥玩意儿?

-我老婆说让你拍下色号。

陆嘉钰按照群里的指使,耐着性子拍了一堆,最后有人直接拉进来个代购,说给你找了个大客户。这下事情好办了,他把照片一发,留了个尤堇薇单位的地址,干脆利落的闭了群。

一群人叽叽歪歪的,烦死了。

他瞥了眼时间,都半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最后无聊地翻起朋友圈来,一打开就是他的朋友圈背景。照片上的女人眉眼弯弯,脖子上挂着他送的小葫芦项链,而他在看她,没看镜头。

发色从粉色换成了枪灰,照片也得换。

陆嘉钰这么想着,去浴室催人,像只着急的狗狗,见不到主人出来,便甩着尾巴在门口团团转。

“好了,很快就出来。”

软软轻轻的声音隔了一层雾,潮湿的水汽弥散。

陆嘉钰姿势闲散地倚在门口,这几秒空白,他想起尤靳虞的话,爷爷的话,mint的话,还有那圈子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分手。

无非就是一个原因。

因为他是陆嘉钰。

几乎所有用来形容纨绔子的词都能放在他身上,原先勉强算得上是洁身自好,有个尤堇薇,这个词没了,一点好话不剩。

尤堇薇推门出来,见他在出神。

想得专注,连开门的动静都没听到。

“在想什么?”

她自然地靠近他,双手圈住他的腰腹。

陆嘉钰垂眼看她,雪白的小脸上蹭上热气带来的红晕,杏眸水盈盈的,唇瓣柔软,小巧的下巴贴着他的胸膛,一点一点。

他抬手轻揉了揉她的发,随口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尤堇薇一愣,怔愣间,身体骤然悬空。

陆嘉钰抱着她上了床,再把她往被子里一塞,支着脑袋看她,似乎在等答案。

“你啊……”

她注视眼前狭长的黑眸,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陆嘉钰此时并不着急,耐着性子等她。

许久,尤堇薇回过神,眼睫轻颤了颤,温声道:“你是很危险的人,我第一眼见你就这么觉得。”

陆嘉钰挑眉:“什么时候?灵犀胡同还是飞机上?总之不是在园林,啧,这么早就偷偷看我。”

尤堇薇回忆着那天:“在胡同里,我从门缝中看到你,你盖着毯子,只露出脚踝和头发,我想,这个人多大年纪,是头发白了还要找女朋友吗?”

陆嘉钰:“?”

“那是灰色。”

“那天下雪了,看起来像是白的,但后来看到你腿上的皮肤,知道你是年轻人。”

“门没关紧,在你看过来之前,我躲开了。”

“那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你很危险。”

陆嘉钰夸赞她:“第一感觉挺准啊。”

尤堇薇抿唇一笑:“之后在邺陵,觉得你随心所欲,似乎什么都不怕,我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行事放浪的人。”

陆嘉钰笑:“这才哪儿到哪儿。”

天知道,遇见她之后他多收着。

尤堇薇看着被他被暖光晕染,显得有几分温柔的面庞,伸手用食指指腹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轻声说:“后来你来金牛岭找我,除了阿虞没有人会找我,你是第二个。”

你会送我喜欢的花,和我在雨里跳舞,记得我随口提起的儿时遗憾,怕我迷路会来胡同口接我,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哄我,会找我一整夜,会背我回家,会带去看雪,记得我的生日。

她在心里慢吞吞地说着。

这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他是一个坏脾气、细心、温柔,又爱憎分明的人,是她此生再不会遇见第二个的人。

明明心里欢喜,为什么会流眼泪。

陆嘉钰一滞,下意识去捧她的脸,亲亲她的唇角,低声道:“不说了,不说了。我抱着你,别哭。”

“哭什么?”他给她擦眼泪,“嘴上说着我的好,眼睛里掉珍珠?”

陆嘉钰蹙着眉,紧紧抱着怀里哭得发颤的人,上一次见她哭还是在金牛岭,这一次哭得比上一次还凶。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背,亲她的发,反复多次,毫无不耐。

尤堇薇哽咽说不出话来,一股巨大的悲伤将她笼罩。

他的喜欢会有多久,从朝阳初升再到夕阳落幕,从春夏到秋冬,都太短暂了。他的爱意会有多久,下一次离别又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他像一阵风,不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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