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矮胖女孩们惊异于水姬云突然从水面消失时。她已下潜至数十丈深的湖底,湖面的光折射下来,湖底尽是坑洼不平的嶙峋怪石,没有植物,也不见任何鱼虾,只偶尔看见一连串的小气泡从湖底冒出,浮向湖面。
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死气沉沉,没有生物,就像是被遗弃的垃圾场。很难想象,湖面上看来那样璀璨耀眼,下面却是一个寸草不生的荒凉河床。
虽然阴凉,却更似乎有着一种冷彻骨肉的阴寒,令人感觉毛骨悚然。水姬云忽然醒悟:“莫非这湖是她们的水葬场?常年将骨灰遗骸倾倒于此,故而阴气郁结,以至于鱼虾难以存活?”她想到这里,只觉甚为晦气,翻身急往水面上浮。眼前现出一大团光亮,她双脚一蹬,霎时浮出了湖面。
四周没有多大变化,炎阳高悬,空中仍是火一般的热,监督导师及矮胖的女孩们都已不在,只有沙滩上还留有她们翻滚后的痕迹。
为了避免引起麻烦,同时又要兼顾走得凉爽,水姬云走进了岸边的那一带树林中,采取的是半走半飞的形式,选的路线隐蔽。这样做是为了利于观察,同时留下的踪迹也最少。
她轻轻落在一株参天古树的顶部枝干上,放眼一望,身后侧的是一大片绿色的树林环绕着一个部族,那部族的房屋建造得极其低矮,只用木板搭建了一层,然而却十分宽广,像是一栋正常的木房被拉长后变矮的一般。这种低矮的木房,密密麻麻布满了那一带的树林。
她先前遇见的麻袋人,便是这一族的族人。
四周广袤,除去这一个族群,水姬云并没看见其他的族群。之前那些麻袋人曾将她误认为‘大嘴巴’人,说明在这个族落之外,还另外存在一个族落,两个部族是敌对的关系。
她并不想卷入两族之间的利益争斗中,这种争斗,只会不断吞噬两族族人的性命,到最后没有谁会是真正的赢家。道理虽然有,然而还是世代相传,无休无止,除非一族被另一族全灭。
所谓的‘大嘴巴’可能就是指这个族的族人嘴巴很大,水姬云这样猜测。在没看到真人之前,她决定从东南方走,因为那是远古人离去的方向。
穿过层层树丛,眼前忽然一片光亮,十分空旷,树林在此到了尽头。眼前赫然出现一道大峡谷,横跨南北,沟壑万丈,阻断了绿色树林的延伸。
水姬云低头一看,那对面几近垂直的悬崖峭壁之下,云雾弥漫,深不见底。以人力绝不能渡,除非后背插上翅膀,方能振翅飞过。
然而深涧内的云雾却能帮她渡过这一道大峡谷。她伸手摘了一片树叶,随手向崖下一抛,那树叶飘飘荡荡落入深涧之中,吸雾成云,不多久这团白云飘到了水姬云跟前。
她坐在上面,这漂浮的白云是水汽凝聚而成,受不得日照强光,必须避开强光暴晒,否则便会蒸腾成一股水气,不能坐人。
她驾着白云,飞速移动到对面悬崖壁下,避开日光,准备选一个地势较低的崖口上去。
干裂发黄的悬崖壁蜿蜒曲折,已不知经过多久年代风雨的吹刷,石质极脆,深涧内回荡着石块崩落的声响,催人命魂,难得片刻安宁。
等到她转过悬崖的一个遮面,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色令她心旷神怡,发自内心的惊叹大自然的造化之奇。
翻滚的云雾,在的峡谷中如天海一般随风起伏,高空的艳阳将两边的崖面映照得一片金黄,最奇特的还是两边的断崖各自凸出一块峭崖,彼此相接,形成了一座拱形的天然石桥。在这一片神圣洁白与耀眼金黄交织而成的史诗般壮丽的画卷中,那座拱形的天然石桥,甚至已经幻化了通往天国的天堂之门。
身处如此壮阔的情景之中,水姬云忍不住跃下云团。漫步于云海,优雅、从容、世事不问,别有一种出尘之概。这些是她长久以来想要的,此刻终于在这里得到了满足。
然而她很快就从梦境回到了现实,因为她看见这石桥的两边都驻有大量手执兵戈的人。驻守西边的一方的人尽数矮胖,一看体型就知道是麻袋人那一方;相对麻袋人,石桥另一边的大嘴巴族人看上去就正常了很多,有高有矮,有瘦有胖,一动不动的怒目注视着对面。他们皮肤黝黑,光头赤脚,腰间大都围着兽皮,也有少数围麻袋的,脖子上都挂着兽牙等饰物。簇拥着一人。看他们怒发冲冠的阵势,大概有一百来人。
水姬云特别留意了他们的嘴巴,发现除了与脸有着一致的黑之外,倒也不是很大。那站在最前面的头上戴着羽冠,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他突然双膝向西跪下,双手张开,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了些什么,似在祭天。然而就见他身后的人尽数神情悲愤,双眼如欲喷出火来,晃动手中的锋锐铁刃嚎叫不停。
水姬云潜身在云层之后,注视着石桥两边的人。
那个头戴羽冠的忽的站起身,怒容满面,手中紧握铁枪,厉声喝道:“家被袋装胖子们强占,兄弟姐妹被他们杀害,有家无处归,父死母子散。所有的这些,都是谁害的!?“
后面的人高举矛戈,遥指西方,恨道:“袋装胖子!!!”
头戴羽冠的那人钢枪一指,喝道:“杀了她们,夺回家园,为死去的族人报仇!”大脚步一踏,真有横扫千军之势。他冲在前,后面的紧跟着涌了上去,就如一股狂涛骇浪,威势不能抵挡。
那些麻袋人早已严阵以待,她们个个体肥膘满,身裹重甲,每一个都有监督导师的实力,是族中的精英。
这时她们丢掉了手中器械,十个排成一条直线,占据了一小半石桥的长度,彼此手背相接,就此不动,似乎就要靠这人墙战术来抵挡来犯之敌。
面对这固若金汤的麻袋人墙,那羽冠首领似是早已料到,他钢枪一摆,大声道:“大家散开,别跟她们硬碰硬!”
他一语说破关键,显然与这麻袋人对战已久,经验老道。他一人一枪,或急趋或躲避,手短脚短的麻袋人根本碰他不着。
排成一排的麻袋人忽的猛怪吼一声,脚步齐整,节奏有序,缓慢而有力的向前推进。当场就有几个大嘴族人被踏翻在地,肋骨齐断,肚破肠流,鲜血流满一地。
羽冠头领举手一枪,旁边一个胖大麻袋人的脑袋便被钢枪贯穿,长枪取出,脑浆四溅,那麻袋人竟似不知疼痛,猛的转过身,一下子压向羽冠头领,要将他压下峡谷,求个同归于尽。然而这羽冠头领对战经验实在太高,麻袋人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这时他将钢枪的铁柄向下一顿,身体腾空而起,一脚反而踢中了这麻袋人的后脑,那麻袋人像个肉球一般,跌入了石桥下面的大峡谷中……
然而这里多了一个空位,后面的麻袋人随即补了上来。
“大家拉开距离,不要太靠近她们……”羽冠头领一边指挥,手脚不能停下,身形游走于麻袋人的前后左右,似莽撞处却实精妙,手中一条钢枪专刺麻袋人面目。这麻袋人似乎极为痴傻,脸面一旦被刺,就非要滚动身体压人,羽冠头领已用此法骗得三个麻袋人自己跌下了深谷。
水姬云发现这些麻袋人甚为怪异,她们不仅体态面貌与之前见到的监督导师相似,而且还感受不到疼痛,并且最令人惊骇的是这些人不怕死。她们脸上稍有伤损,立即就要拉下几个大嘴族人一同跌下深渊……
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对战,水姬云怎么也想不到这看似天堂一般的情景,到后来竟会演变成这如地狱一般的一幕。所谓的天堂之门,在这两族人相遇后,变成了通往深渊的地狱之门。
厮杀在继续,灾难仍在消耗双方的人力、精神、意志。然而形势却在逆转,大嘴巴族的人数渐渐少了下去,而麻袋人却相反的源源不断的增加。这样一来,大嘴巴族迟早会失败。
羽冠头领杀得暴躁起来,明知这些人不是己方敌手,却胜在人多,怎么都杀不完。像这样的战斗,他已组织过多次,但每次都会败在这个问题上。在他多次的组织进攻下,族中的成年男子已不知有多少丧生在这大峡谷之中,而今村中只剩下了老幼妇孺。
现在,他不得不为了全族的繁衍生息而撤退,带来的一百多人中,一大半人都已命丧峡谷。然而对方却似乎有着死不完的人,她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要占领别人的住地?
羽冠头领带着这样的疑问,落寞的走向了回去的路。
自从带领他的族人逃到东边悬崖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这其中的原因,自是由于对方人口极多,强攻不下。然而她们也只守住桥西,封住去路,并未赶尽杀绝。即便是与麻袋人相斗多年,这羽冠头领对她们的底细却是一无所知。
水姬云也是疑惑不解,这些麻袋人,她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向桥西边那些表情一致的麻袋人,水姬云暗想道:“她们是人类吗?是人怎会长得这般奇形怪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