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我要为爷爷打倒你!”风中扬是很敬重矮老头的,几个月情谊深厚的关怀,他的潜意识里已视他为亲人。流淌在身体里对矮老头最真挚的情感无处回报,他要以最后的方式来悼念死去的酒爷爷。
夜风吹拂着‘水姬云’流云一般的发丝,发梢蓝而发丝黑,律动着,犹如蓝光的薄雾袅袅腾空,她素手搭住额前插着的三色花,邃蓝的眼眸里便现出风中扬的身影。然而却是俯视着,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风君,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头发变了一点颜色,就能打败宅家吧!”‘水姬云’沉静而清楚的看着风中扬说。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他全神戒备,很小心的试探着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她靠近。
‘水姬云’似乎没有察觉,却看着手里的蓝黑相间的一缕秀发,在雪白的掌心中闪烁着柔亮光泽。亮得她深邃的眼眸中,也凭空生起一点波澜。
“你已经是六识后期的功力了,因为你还这样的年轻,却有了其他人竭尽一生也难以企及的高度。或许连你自己都在惊讶于自己的成长神速——为什么别人要竭尽一生百年的苦修方才能有六识的修为,而自己却仅在十几年的时间内轻易达到?”‘水姬云’看着他,掌心的一缕发丝也飞扬在脑后,眼波由刚才的小波澜成为了大涟漪。
风中扬全身一颤,似乎被戳中了最敏感的神经,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世间的凡人,受阳寿所限,极少有能活到一百岁的。但就算有人能以日夜不歇的吃苦毅力做修行之功,想要达到你现在的修为层次,也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年的光阴。然而反观如此年轻的你,神领意会,已经有了冲破六识的基础,虽然目前还难以稳定下来——”她看了一眼风中扬的半黑半紫的头发,正如覆盖一层紫烟,像是光火在燃烧,那迸射出来的一种朝气蓬勃令她有了一种期待。
“你是说我不是凡人吗?”
‘水姬云’微微一笑:“你说呢?凡人能经得起宅家动手?必须是风君你,才有资格。”
风中扬默然了一小段的时间,默然之后便是执着的决心:“就算你很强,我也不会怕你的。”
四周空气忽然凝重了,远处隐蔽的地方能看见人们若隐若现探出来的头,海水的潮起涨落声澎湃在四周发响。一道海浪携大海的威压拍在岸上,‘啪’的一声,撞出无数的细小水花。夜色中风中扬影子一闪,不见了踪影,远处的岸边只见无数细小的水花反射月华,亮晶晶的犹如璀璨的水晶。
根本无法看清他是怎样运动的,因为在转瞬的时间内便已闪现至‘水姬云’面前,一只拳头也已闪电似的击出,打的方向仍旧是脸的中心,即凸出来鼻尖的位置。
但即便快如此的速度,却竟然难以置信的并没得手,因为‘水姬云’的手掌正好挡住了拳头,而且趁势抓住。因为太快,风中扬现在才反应过来,并且也挣脱不掉了,这种丝毫没有任何意义的攻击却让她嗤嗤一笑:“风君,这样的行为女孩子都不会喜欢的哦!”
风中扬暗吃一惊,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躲过攻击。他从来就没想过有人会躲得开。这时手被抓住,知道自己情势不妙,然而用尽全力,却没有一点逃脱的迹象,他这时才隐约的知道自己可能要被蹂躏了,全身也莫名其妙的有些冷,双脚吓得似乎也有点抽筋。
而‘水姬云’也伸出那空着的另一只手,修长白皙的五指,指尖在闪烁蓝光,眨眼之间就有五根蓝色的线缠绕住了风中扬的四肢,但却没向他输送元气,只用来将他行动限制。
这一下就根本不能再动弹,好像被五花大绑在铁架上。只有眼睛还能转动,只瞥见她的五根手指微微勾了一下。
“哎呦!”他自己的拳头打了自己的鼻子,惊诧的疼痛不免使他大叫喊痛。
但‘水姬云’笑了一下,她的手指又勾了一下。
“怎么……”刚说了两个字,拳头便又打上来了,打得一股血腥味呛喉,似乎被打得流血了。
‘水姬云’伸手抚摸着他的左颊,用拇指拭干净了人中的血迹,笑道:“风君,你的鼻血还是红的,说明你还是停留在凡人阶段,并且不见天谴坏劫。这样的你绝非宅家敌手,差距太远,就像那些努力修行的凡人跟得天独厚的你的差距一样。这是时间维度的优势与差距,你只有拼掉性命的去努力,才能弥补这云渊之差的距离,才有似乎一粒微尘般的机会打败宅家!”
风中扬耷拉着脸,显出十分疲劳之态,嘴里却是烦怨之辞:“老是风君风君的,我都听得烦了!宅家又是什么意思?”
这话立即使‘水姬云’现出愤恨神色,喝道:“好无礼!有谁敢对宅家这般出言无状!”手起一掌拍在风中扬肚腹处,拍出的蓝光照耀着他因痛楚而被定格的脸,表情也痴呆,直飞出了有百米之远,而后‘扑通’一声掉入了海里,溅起一米来高的浪花在空中。
浪花平静下来,海面又现出深蓝,但风中扬的身影也随着浪花的平静而消失。东边天际是一颗半圆的太阳悬浮在海面金黄的光带里,将要黎明。‘水姬云’擎起双臂,伸了伸腰,打了一个呵欠,道:“她差不多也要醒来了。”双眼却仍看着微起波纹的海面。
她细心得有理,平静的海面升起了一连串的气泡,由少渐多,游龙一般的蜿蜒驰骋,在气泡将近五米的距离时,一道弧形刀状的紫光突然冲出海面,刃口紫光闪耀,迎面照亮了‘水姬云’的身躯。
“还是有两把刷子,能在水底下发出紫刃风斩。”‘水姬云’称赞道,“但光靠这种程度的攻击是无法命中宅家的。”只见她裙袂飘动,避开攻击,同时举起手掌,嘴里吹一口气,掌心立即有一团蓝色雾气凝聚,涌动着,有心脏一般大小,似乎充满了生命。随后抛下去,还没有落入水里,就变成了一条细长的蓝鳍枪鱼,正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下落。细长的上吻一头扎下,海面生出一圈轻微的涟漪,那枪鱼便消失在了蓝黑的海水里。
风中扬潜藏在水下的海藻从里,仰头注视着海面上敌人的动静,看似破绽百出,但却无懈可击,更兼实力强劲,也真的感觉无从下手。看着身旁的海藻随着海水的浮力向上飘动,他也感觉到了海水的浮力,但却压住了上浮的身体。
但一点蓝光忽然出现在眼前,不很亮,却闪闪的以极快的速度移动。他睁眼急看时,便是一条头尖身细的东西破水游来,留下笔直的气泡痕迹,因此便排除了水蛇之类的毒物,因为水蛇游动的痕迹是蜿蜒曲折的,而且也没有这样快。
蛇的可怕在于蛇毒,如果蛇没有毒,风中扬是不会怕的。而现在眼前游过来的东西是在恐惧之外的,因此他能在身体行动受到阻碍的水中看清楚是何方来物。
无数气泡包裹着那东西的身躯来得临近了,划水而来的背鳍,左右摇摆刀铲状的尾鳍,风中扬便认得这是一条鱼,不过鱼的嘴能够细长成如此程度的还是他第一次见,就像一根铁针。他疑心这鱼会用这铁针的嘴扎人,于是便让开,让这枪鱼过去。
然而枪鱼却没有过去的意向,它眼珠漆黑的看不见颜色,尾鳍一摆,细长尖枪一般的嘴径直刺来,风中扬吃了一惊,不妨呛了一嘴的水,双目难受的一闭,也顾不得外面的情形,只着慌的向上游,好换一口新鲜空气。然而枪鱼便掉转枪头在他身体下面,紧追不舍,终于是尾鳍一摆,好似火箭腾空般的向上一刺,风中扬只感觉下面一阵火辣辣,似乎强塞进了什么东西。
“啊!疼疼——”海面溅起水花,风中扬双手反抱着背后,屁股下面插着一条枪鱼,在浪花的绽放中轰然出现。下半身传来的灼烧感实在难受,他双手一拉,握住枪鱼尾部将之用力的取出,像拔毒刺一般的最后丢进海里。
风中扬嘘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海里会有这样危险的鱼类,那鱼丢进海里就不见了踪影。海面深蓝,天际泛光。‘水姬云’仍然伫立云端,不过此刻脸上蕴上了一层嬉笑。他一见到这种笑,便知道那条鱼是她做的伎俩。但虽然知道是伎俩,他心头只有一股无力感充斥。
‘水姬云’蓝得发亮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他心中对自己的惧意,突然隐隐的就有一种无趣的感觉,
便似乎要去挽留一些什么东西,于是伸出手掌,雪白的肌肤便在夜中隐隐发光,便看见掌心处渐渐凝聚出一股接近透明的元气,如圆球一般的涌动着。
“第七识,具现识……”她一面说着,同时掌心上的元气沁润了一层蓝雾,一面看着风中扬,朦胧了蓝雾的元气就变成了一只小鸟,一下腾在空中,只听见她继续说道:“这就是具现识能力,以自身意愿为蓝图,在可控的范围内,赋予分出的元气以独立的行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