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音戈费尽力气在天花板上凿出一条出路时,爬上上层的通风的夹层空间,矮老头也刚好从旁边经过,音戈一戟将排风口的铁板掀开,他们就在通道内见了面。
“你们看见寞啬了吗?他好像从这个方向逃走了?”矮老头刚一见面,立即就问。
“他刚刚被我们打跑,现在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酒爷,你见过他吗?”风中扬点头说。
“这就奇怪了,我们明明听见了他的声音,就在这一条通道上,怎么就不见了呢?”矮老头越想越觉得奇怪,“难道是他躲起来,我没看见吗?”
“老头子的眼睛肯定不好使,所谓的老眼昏花,说的不就是你吗?这里的地形寞啬最清楚,他要躲在什么地方,肯定不会让你发现了,他如果不躲,那才奇怪呢!”音戈看了矮老头一眼,冷冷的说。
“我们还是重新再找吧!他受了很重的伤,应该跑不远。”风中扬打量着两边的通道,“我们就顺着这个方向走。”那是矮老头走过来的方向,那一边似乎明亮一些。
“还有……”他转头看着芭卜,“你的泡泡很好用,载我们过去吧!”他微笑着说。
“可以呀!”芭卜点点头,泡泡棒一吹,所有人都坐在了泡泡内。
音戈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冷冷一笑:“我说你这小子,不会是怕通道的地面塌陷下去吧!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偷懒的方法。”
风中扬点头道:“确实如你说的。”
矮老头诧异道:“你们还经历了一些其他的事吗?”
风中扬点点头,“我们边走边说吧!首先是芭卜打了一个喷嚏,触发了陷阱……”
当他讲到音戈的三叉戟怎样在天花板上敲出了一条求生之路时,正好经过一扇门,门缝的边缘隐隐透出光。走在这昏黑通道内,见到任何亮光,自然都是向光源的方向前进,于是他们决定打开这扇门,看看后面有什么。
“婆婆,又到了你登台亮相的时候了。”芭卜笑嘻嘻的道。她与其他人分列与铁门的两边。
“打破正门虽然不如凿船一般令我情绪高扬,但也可以打发无聊时间,满足于对这门后面会有什么,而因此产生的好奇。”她手持三叉戟,缓缓游移过去。
芭卜点头道:“对呀!门后面会有什么呢?我越来越好奇了。”
“不要多想!看这里!”音戈高举三叉戟,一戟打下,铁门平铺地面,一束白光迎面照来,眩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白光逐渐暗淡,面前有一条通道,白光就是由通道后面的大房间发出,他们走进去,银质的四壁散射出一种眩光,好像走进一个极大的圆盘形的箱子内,他们踱着脚步,惊惧于整齐排列在里面的玻璃容器。
玻璃容器呈圆筒形,竖立地面,高两米,直径一米,上端有导管相接,围绕着一根看似树干的柱体通向上面一层的房间。令所有人恐惧的是,装满液体的容器内,都有一件衣物沉浸在里面,维持着奇特的姿势,好像曾经穿戴这些衣服的人突然消失,来不及做别的事改变什么。
连在玻璃容器上的几条线形导管仍在输送着容器内的液体。
所有人神色郑重,这些玻璃容器内都曾有一个生命在求饶,他们可以想象,身体在一瞬间被融化成清水是怎样一种噩梦。在这个盘形的房间内,不知有多少人被送到了这里消融了身体。
风中扬来回踱着步,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又好像不愿看到他寻找的。
玻璃容器内各式衣物都有,更多的是麻布面料,也有一些树皮、兽皮缝制的,或者一片结实树叶的。矮老头站在一个容器前,里面是一大捧的香蕉叶,那是风后族的族衣,他一拳打在玻璃上,恨道:“可恶!”
风中扬一个个看过,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
音戈微微一笑:“没有在里面看见挚爱的人的衣服吧!不然你们就该抱住罐子大哭三日了,哈哈!”
矮老头十分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音戈仿佛没有觉察,又好像觉察了似的,她瞥了一眼这些亮锃锃的容器,笑道:“能够死在这里的,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他们死得实在窝囊!”
芭卜乘在泡泡内,飘在房间的螺旋状阶梯上,探头一望,道:“你们快来看,这上面还有——”
众人就沿梯上去,来到第二层,这个房间与下面的布局相同,竖立许多玻璃容器,里面同样装载液体,作为消融之用,只不过这一层消融的不再是人类的身体,因为可以看见有不少玻璃容器内残留的不是人类四肢,多是尖角,怪爪之类。芭卜跳在一个只剩下半截鱼尾巴的容器前,颇有些伤痛,道:“婆婆,我们人鱼也被送到这里来了。”
音戈冷冷瞧了一眼,道:“不管是谁,死在这里的都是垃圾。不过这是第二等的垃圾,你看她还剩了一截尾巴,比那些全身消融的垃圾要不垃圾一些,你要分清楚级别。”
“不止是人,连其他活着的生灵也都死在了这里……”矮老头屏去杂音,思虑着,“如此多生灵丧生于此,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他们临死前的那种绝望。这里难道就是寞啬所说的千魂树所在的地方?记得他说过这些都是促成千魂树结成果实,什么样的果实需要这么多生灵的肉体呢?这果实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矮老头越探究越惊骇,这寞啬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疯狂的范围,他的丧心病狂,简直已经到了能够危害世界的程度!
他望向导管缠绕伸向上面的褐色柱体,低语道:“这难道就是千魂树的枝干,可是并不是寻常树木的样子,也没有树叶啊!或者说,这只是这个巨大仪器的代号?开花结果,果实挂于枝头……,难道寞啬就躲在这千魂树的上面?”
一霎时,他忽然想通了什么,脸色大变,大惊道:“中扬,中巽,你们快跟我来,寞啬可能就在这建筑的上面,要放出某种危险的生物对付我们!”他转身,以极快速度走上阶梯。
……
寞啬看着玻璃棺中的两人,犹豫半晌,似乎拿不定主意,自言自语道:“事到如今,只能将他们放出来,男体标本还好,懂礼仪,这个女体标本玩意儿,性格就有点古怪……,我还是先将男体标本唤醒吧!”
他手掌在玻璃棺上一按,手指按立的地方,射出五道绿色的光,绕着玻璃棺上游移几圈,最后定在上面连接导管的地方,闪烁出绿色的光彩,导管垂下断开,管口喷出白烟。
那平躺玻璃棺中的人缓缓开眼,射出雾蓝的光华,寞啬心里一震,赶紧让在旁边。
那人扶着玻璃棺,一袭白色长风衣裹身,红圆正三角图徽印在胸前,脚穿白色长筒胶靴,轻轻踏在地面,他低头看了一眼,又看见胸前印着的东西不知是个什么标记,冰块般的脸上立时现出不悦神色,道:
“我乃伏派神事官,竟然给我穿上这种奇装异服,你想让我被教主停职吗?”
寞啬摇摇头,立即向他解释原因,“这里只有这种衣服,不然没衣服穿。”他说,“麻烦你先将就一下。”
神事官道:“阁下将我复活,必定有所求,不知意欲何为?”
寞啬又摇了摇头,一脸不解状,问道:“你说什么?”
“没文化!”神事官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落寞,道:“我问你将我复活要我做什么?这下听懂了没有。”
寞啬点点头,向他说明了有人要破坏这里,而且特别说明:“我一个人孤掌难鸣,打不过他们,所以将你唤醒,希望你能护住千魂树,因为千魂树若损坏,作为千魂树果实的你们也会元灵飘散,不能继续维持在现在这个身体里。也可以说我们有相同的目的。”
“这么说,我就永远守在这里当树奴了吗?”神事官的脸色忽然阴沉,他盯着寞啬,眼睛里射出的蓝光好像在燃烧。
寞啬暗吃一惊,暗道:“这玩意儿躺在棺材里那样懂礼貌,怎么身体恢复自由就变了脸。幸好我还有准备——”
他的手按在了水玉珠的玻璃棺上,暗道:“这两个家伙生前好像结下了生死的冤仇,放这个女人出来,让他们打去吧!到时我就劝架,至少会让他们对我心存一点好感。”
几道绿色的光绕着玻璃棺环绕数圈,导管垂下,白烟缭绕,水玉珠身穿白色长风衣,长发披肩,刚睁开眼睛,看见寞啬一张烂脸,弥漫一股恶臭,神情就十分不悦。
“一醒来就看见这样一个臭男人,真晦气!喂,说你呢,滚开!”
寞啬忍气吞声,站在一旁。
“晚上好啊,水伊灵的姑姑,我的死,也有你这个侄女一半的责任啊!”神事官冷眼瞧着她。
“那只能说明你是个无能的男人,不然不会被她那种三脚猫的把式打败!”水玉珠微微一笑,“不过我这个侄女能用三脚猫的功夫杀掉你,也说明她成长了,这很好!”
“天下最毒,毒不过恶妇人之口,我不与你呈口舌之争!”神事官摇摇头。
“天下最呆,呆不过书呆子之头,我越看你越呆!”水玉珠也摇摇头。
两人对视,剑拔弩张。
寞啬就等这一刻,忽然站出来,道:“你们先别吵,外面有你们生前的仇人来了,你们不如先抛下个人恩怨,暂时去对付那个叫风中扬的……”
“那个小子吗?”水玉珠柳眉一绽,“他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子?”
寞啬摇头道:“没看见他身旁有女人,只有两条人鱼是女的。”
“水伊灵不是经常与这小子混在一起吗?她怎么了?”水玉珠心里,不禁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