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忧，陵城在清点战场的同时，大周这边也在清点伤亡。
和陵城的一片欢呼比起来，大周这边要沉重得多，一大帮将领待在帅营里，一个个低着头，一语不发，每个将领的胳膊上都带着一块白布，周大师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双手捂住头，“战损轻点出来了没有？”
“都清点出来了。”
周德华沉声说道：“我这边损失士兵近七千三百四十八人，其中伍长十人，千夫长两人。”
周德芳等到周德华退下后，这才微微上前，继续说道：“我这边士兵损失九千九百七十九人，伍长三人。”
这两人汇报完后，周德强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哽咽着说道：“我这边损失了两万五千七百四十一人，伍长三十二名，千夫长七人，副统领两名。”
“也就是损失了四万多人，对吧？”
周大师抬起头，看了看周德华、周德芳和周德强，最后才将目光看向秦明，“你这里呢？”
“我这边也损失比较惨重，前前后后一共损失了八千多人。”
秦明心有不甘地说道：“爷爷，我不明白，我们所有军队加起来，能有一百多万，可是我们作为攻城方，目前损失的这点兵马，完全可以接受，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拿下陵城，偏要后退呢？
这才打了一天一夜啊！我感觉最多再过一晚，我这边必定能够登山北城，短兵相接，不消一日，定能拿下北城！为什么要撤退，就因为死了一个周昌盛？”
“你先别说话。”
周大师一脸哀痛之色地看向周梓琪，“你这边呢？”
周梓琪轻咬着嘴唇微微上前，“我这里损失了一千三百二十人，其中，伍长一名，千夫长一人，统领……一名。”
这个统领的名字名叫周昌盛，乃是和周梓琪充下一期长到大的人，她喊他‘二哥’。
周昌盛是周德芳的儿子，可是此时，最痛心的人却是周德强，而周德芳至少表面上还很冷静。
“二哥，我对不起你！”
周德强对着周德芳，突然开口说道：“是我没有看好昌盛这孩子，才酿成了……”“三弟，不用多说！”
周德芳打断了周德强的话，重重地说道：“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有因公殉职的准备，昌盛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暴躁，能有今天的结果，是我自己没有教好儿子，怪不得你。”
“二哥，我恨啊！”
周德强泣不成声地说道：“你不知道，我们的人当时都已经冲到了南城上了，昌盛这孩子，不是因为贪功冒进而死，而死因为他想要救出被困在瓮城里的士兵而死，他是个好孩子，是我没有拦住他，我那时候要是……”“说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周大师大声吼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大周率领百万之师出征，一个小小的陵城，我们却已经损兵折将如此严重，它里面要是有边关军或者其他地方支援，这个数据我完全能够接受，可问题是，里面全是红河行省的人啊！一个行省，就将我们大周的大军打得落花流水，我问你们，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任何敢回答周大师，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梓琪，你来说！”
周大师看向周梓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准有半句隐瞒。”
“好的统帅！”
周梓琪也不含糊，“我觉得我们这次失败，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统帅的指挥不当。”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一个个都看向周梓琪，周德华用眼神示意周梓琪不要再说下去了，但周梓琪毫不犹豫地继续说道：“统帅，我想不明白，您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瓮城就是一个陷阱，为什么在关键时候，还要聚集兵马的到瓮城去？
您知不知道，南城之所以损失那么严重，就是因为我们被围困了近一万名士兵，那些不是战死，是被杨延昭一把火活活烧死的啊！”
“一万人啊！”
“别说是二哥，就算我看到了都心痛，二哥是为了救这一万人才被杨延昭那个混蛋给杀了的！”
“说真的，二哥当时虽然鲁莽了一些，但统帅，换做是你，看到一万士兵被火活活烧死，您能无动于衷吗？”
周梓琪看着周大师，双眼含泪。
“那个……”秦明忍不住插嘴道：“其实在我看来……”“不用多说！”
周大师打断了秦明的话，直接站起身来，“梓琪说得没错，是我指挥不当，关于征兵南城，不成功，反倒被杨延昭利用，当成了突破口，这件事是指挥上的失误，如果不是南城失利，东、西、北三个方向也不至于会突然冒出来那么多增援部队，凌晨一战，我们也不会败，所以此次失败，错在我。”
其实这一战下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显是杨延昭技高一筹，利用了周大师急切地想要快点拿下陵城的心里，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已经将这件事，如实禀告回总长大人了，相信总长大人很快就给进一步的指示下来，只是……”周大师转口说道：“在新的指示下来之前，我们得汲取教训，总结一下经验教训，此次陵城之战，错在我指挥不当，可是还有一点希望大家注意。”
“我们是夜袭！”
“夜袭打的就是攻其不备，但秦兵的反应太过迅速了，就好像是提前知道我们要进攻似的，当然，不排除杨延昭统兵有方，未卜先知的可能性，但真正让这场战斗进入转折的是新武器的诞生。”
“正如你们亲眼看到的一样，杨延昭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可以将几千甚至上万斤的石头投放到战场，这是一种划时代的武器，它的投入，让我们原本可以面前占据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背部无奈之下，才只能发动总攻。”
“我不是在位我自己找理由开脱，我还是那句话，此次失败主要责任在我，可是杨延昭新发明出来的那个东西，一定要想办法摸清楚，不管是守城还是工程，这种划时代的武器，都能发挥很强的作用，其冲击力，甚至不亚于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来回冲杀。”
“除此之外。”
周大师继续说道：“瓮城一战，看起来是一个诱饵，但这个诱饵却很有可能成为陵城最大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