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白雪未消，寒风刺骨的下午，j市最高的大楼顶端。
站在天台边上的段子莫十分紧张，以至于忘记了寒冷。
齐晓晗手里拿着两根绳子，是用高强度尼龙扎成的，转为蹦极准备的，段子莫从未蹦过极，但是看见这两根绳子，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过来。”
段子莫摇头。
“哎呀，你难道忘了，你明天就要死了，难道还怕蹦极？”
段子莫想了想，觉得也对，反正自己都要死了，还怕蹦极干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齐晓晗会带他来蹦极。
他走到天台边，望了一眼下去，却还是本能感觉双腿发软。
齐晓晗已经固定好绳子，很牢靠，然后自己身上一根，段子莫身上一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齐晓晗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容，这笑容从这样一个长得文静漂亮的女孩儿脸上浮现出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上去吧，等跳下去我就告诉你，真的。”
段子莫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觉得实在荒谬之极，昨晚还在失魂落魄中，却被车撞到了，又遇到身边这个好心女孩儿相救，对方还在自己屋子里睡了一觉，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并且现在在这里蹦极！
段子莫头一次觉得人生如此荒诞，他狠狠捏了一下自己，很疼，不是在做梦。
段子莫擦干上面的冰雪，以免在做好充分准备之前不甚滑倒下去，他站了上去，齐晓晗也站了上去。
齐晓晗得意地笑起来：“哈哈，想不到出来第一天就遇到了个宝贝！走吧，我们下去吧，精彩的人生在等着你呢！”
也不等段子莫说什么，齐晓晗起跳的同时，很不负责任地将段子莫推了下去。
俯冲下去那一刻，段子莫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心脏倏地就要跳出来了，时间仿佛也失去了概念。
落下去的同时，肝胆仿佛都要裂开，恐怕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恐怖的事情了。
段子莫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与此同时，身体里面却涌现出一股暖流。
起初是极度恐慌，随后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反正快要死了，大不如尽情享受，他便大声欢呼起来。
绳子倏地绷直，段子莫向下的速度减到了零，俯瞰下面的一切，这种感觉真不错。
仿佛，人生所有的郁闷都一扫而光。
绳子绷直后，段子莫短暂地静止，又向上弹去，这时的感觉与刚才跳下来完全，但依旧觉得刺激无比。
昨天的段子莫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j市最高的建筑来蹦极，玩这种极端运动，而现在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还悬在空中，齐晓晗看着段子莫，问道：“觉得怎么样？”
“非常不错！”
“怎么，不害怕了？”
段子莫摇头：“刚开始还有一点点，不过想来反正明天就要死了。”
段子莫说的是心里话，此时的他看着下面，就像看着玩儿似的，若要是以前，掉在几十米的高空，不吓晕过去才怪。
齐晓晗坏笑道：“谁告诉你明天会死的？”
段子莫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这个迷人不偿命的小美女：“不是你说的吗？”
“我可没说，我现在告诉你，明天，你不但不会死，而且从现在开始，你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段子莫足足怔了十秒钟，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高兴，而是魂飞魄散，惊声尖叫：“啊！！！救命啊，快把我拉上去，我有恐高症！”
在很多年后，段子莫回忆起今天的时候，都会苦笑道：“我是幸运的，在人生最痛苦的时候遇到了改变人生的天使，但我也是不幸的，天使有着一张天使的面孔，一颗魔女的心。”
段子莫呆了足足三分钟，似乎还没有回过神，但总算是好了一些。
齐晓晗双臂抱于胸前，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有些不满意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喂，这位美女，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满意啊！”段子莫无奈道。
“作为一名男子汉，你居然害怕蹦极！”齐晓晗恨铁不成钢，“你要我以后怎么带你出去混啊！”
段子莫很不服气道：“男子汉就不能害怕蹦极？这是什么歪理，你去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来，让他试试！”
段子莫急促呼吸了几下：“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以后要和你混的！”
“我不管，以后你必须跟着我混！”齐晓晗单臂一挥，就像一个蛮横无理的女王。
“摆脱，讲点道理好不好！”
齐晓晗瞪着段子莫，恨不得把这个瘫软在地上的家伙拉起来狠狠揍一顿：“我告诉你，你弄坏了我的汽车，我还没有找你陪！”
段子莫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疑惑道：“我弄坏了你的汽车？”
“没错，昨天晚上我在开车的时候，就是你撞到我的汽车上面了！”可能是情绪有点激动，齐晓晗居然一不小心说出了昨晚的半真相。
之所以叫半真相，是因为昨晚晚上段子莫才是被撞的一方。
段子莫张大嘴巴看着面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小美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而且也明白了，昨晚撞自己的不是别人，就是齐晓晗。
见过颠倒是非的，但是没有见过颠倒是非也能表现得如此在理，如此的委屈，如此的愤怒的。
齐晓晗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迟疑了几秒钟才道：“这个嘛，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开车，你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本来情节是按照我撞你来发展的，但谁知道你的身体比钢板还结实，我的车头居然被撞了一个坑。”
段子莫的脸就像苦水里面泡了一个月的，抬起眉头，惊讶地说道：“被撞……了一个坑！”
“你也看过了！”
见段子莫郁闷得不说话了，齐晓晗笑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想，一般人被撞了，我的车会有那么大一个坑么，而且，第二天上午就能起来走路，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么？”
被她这么一说，段子莫也注意到了。
“所以，你先听我说，不要多想，现在的你，只要明白一个道理，遇到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齐晓晗非常自恋地说着，还颇有点黑道老大的口吻，“我将带着你走南闯北！”
样子看上去实在憨态可掬。
看着段子莫那一连迷茫的表情，齐晓晗撇了撇嘴，道：“好了，告诉你吧，你是一个先行者！”
“先行者？是什么人？”
“所谓的先行者就是走在世人前面的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一群人！掌握了更多的宇宙法则的人！”齐晓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段子莫却仿佛听到了最大的笑容，摇头苦叹道：“你找错人了，我绝对不是你说的先行者。”
“不，你是！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拥有什么力量！”
“我不是，我是一个很平庸很差劲的人，我什么也不是！”段子莫望着远方，眼神变得痛苦起来，“如果我是最优秀的，她又怎么会拒绝我呢？”
“撞了我的车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刚才蹦极，除了一根绳子，什么仿佛设备也没有，但依然安然站在这里，并且不畏惧严寒，你的力量已经开始苏醒！这也是你前一段时间头疼的根本原因！”
段子莫微微一怔，的确，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而且今天被齐晓晗拧脱臼的胳膊，也自动复原了。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超能力？
“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再次跳下去，先行者的力量苏醒，都是在一次次危险中被召唤出来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段子莫还是不敢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平庸者，不，比绝大多数人都更平庸，怎么会忽然变成齐晓晗口里所说的先行者呢？
“我真的是先行者吗？”
“跳下去，你就知道了。”
段子莫撇过头望着天台，刚才跳下去的地方，足足望了一分钟，忽然起步飞奔，直接冲了下去。
身体拼命地向下落，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包围了全身，令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得知自己明天不会死去，这一次跳下去的心态和上一次已经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如此真实，如此可怕。
而体内却再次喷涌出一股热流，比上一次要强大不知多少，在身体里如同滚滚江水一般流淌。
没有寒冷，连劲风似乎也变得脆弱不堪。
这一刻，一种东西在心中渐渐生根发芽：勇气。
靠在天台边上，段子莫好奇地问道：“我多跳下去几次，是不是体内的力量就会苏醒得更多？”
“想得到美，你以为先行者就靠这种近乎自残式的游戏就能变强啊，先行者想要变强，还有一条很遥远很艰辛的路要走！”
“哦！”
“什么？你想拜我为师？”
段子莫拉着个脸，郁闷道：“我什么时候拜师学艺了……”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吧，乖徒儿。”
“喂喂喂，谁是你徒儿，我什么时候说要拜你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