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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兄弟当日一早便在营中等邹靖,一直等到午时才跟随邹靖去武库领取物资。待到领完军械出武库时,天空已是一片阴云密布。

刘备的队伍才初到蓟县,这营盘还是用油帖的帐篷在草地上临时搭建。眼见着大雨将至,偏偏刘幽州在昨日就开了口,指名道姓定下饭局,说是要在府中为刘备兄弟设宴洗尘。关羽便在一旁建议道:“大哥,要不你自己去赴宴,留我们兄弟早些回到营整顿,如何?”

听了这话,刘备停下脚步略作思索,宽慰关羽道:“此番随军出征,功劳尽在刘焉笔下。扎营之事,刘宇等人已有经验,我倒不太担心。你我兄弟还是先去赴宴,免得落在人后。”关、张、陆三人听兄长如是说,也就默然相随,只让随行士卒押运军资回营。

待到兄弟四人再进刘府时,大雨已是倾盘而下。此时离饭点还有些时间,四人不敢走动,只在前厅捱到饭点。刘州牧这回邀请的都是武职人员,除了邹靖等一干在军中务职的官员坐陪,都是些段时日来州府投军的各路代表。

来赴宴的众人都有军职在身,各显豪情。一番觥筹交错后,酒宴就已过半。此后刘备兄弟因为心系军营,谢绝了主家的好言挽留,借了簔衣先行返回了军营。

一路无话,等兄弟四人回到军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时分,营中士兵基本上已经歇下。刘备心系士兵,便和着蓑衣在营房间查探营帐的情况。

义勇军的营帐为油帖所制,先前又有刘宇、张恺等领人开出引水漕,如今,外面虽是大雨,帐内倒也无甚大碍。巡视间,惊动了不少人,正好陆匡所属的两名伙长见长官在寻察,也过来候着,陆匡就顺便询问一下今天的训练情况。那两伙长如实告知说是上午还有照常练习,午后因为下雨便停了训练,各队都回营中歇息。

陆匡听两人如是说,当既向刘备建议,让队伍进行夜间突训。刘备本对于军队避雨停训倒也不置可否,不过对于陆匡的想法,能支持还是愿尽力支持的。所以当营房察视完毕后,义勇军的军营中就响起了集合用的哨声。同时黑暗中还有人高呼下令,呼喝着新丁们带上饭碗到营前校场集合。

此时已经接近九点,雨依旧在下,天空中星月无光,军营里聊聊数架火盏照明。雨雾中,火盆里的光芒照射不出,只能充当引路的灯盏。士兵们在这个时间都已经睡下,听到集结哨响,相互呼唤着奔出营帐,出营后又听人传令要带上碗,方又转身回帐,奔忙间挤做一团,待到最后一人归入队伍中时已是一刻钟后。

校场之中大雨依旧持续,四周架着数个火盆。集结哨吹响后,兄弟四人就已经批着蓑衣站负手站在检阅台上,看着下面士兵集结,用时颇久。也有别营的士兵听到动静稀里糊涂地跑过来,见事于己无关,方才骂骂咧咧地离去。其他三位百夫长见刘备几位弟弟站于台上,自觉军务相当,也自行上台列于两侧。台下士兵由队正引领,横列三排五阵,各阵伙长三人列于阵前。此间,都尉邹靖领着数人步上检阅台,见刘备等人侧目,摆手示意。邹靖上台后,与刘备并于一处,放眼台下,只见台下五百义勇士兵身着号衣,一番排列报数,百息之内便已阵列在前,军容队列皆是整齐爽朗。靖见这五百人虽是新丁,此番表现却与精锐有相胜之处,心中对刘备更加赞赏,对其才能更显期待。

整训完毕后,陆匡目视刘备,见备点头许可,便上前一步喊话,“今日,我与兄长去城中领取物资,幽州牧对我等期许颇深,赐下酒食。现在,我便将州牧的情意带给大家,只是此时无酒,我们便以天雨做酒以敬州牧。”举碗于前,大喝“端!”这番话在他心中盘衡已久,此时喊出倒也得体。台下士兵虽然有听不明白或不明就里的,手上却也都跟着端起碗,陆匡等人扫视过去,有个别几个手中无碗,只得摆出个端碗的姿势,也有几个手上撰着的碗还摆着筷子,估计是来是把突击集训当成要加餐了。

当夜雨大,半个钟点的时间,众人碗里便聚了大半碗。陆匡正要上前发话,被张飞在背后拽了一下。刘备随即上前捧起碗口高声道:“今夜众将士与我满饮此碗,预祝此番出征旗开得胜。干!”饮罢,将碗收起,自有随从将台上一众将官手中碗碟收去。刘备有请邹靖上前训话,邹靖上前,夸赞鼓励了一番,又说了几句应景的训话,之后也就解散了一众军士。

台下,满营士兵平白无故淋了一场雨,满肚子那窝囊气,只是台上一众将官压阵,没有哪个刺头敢跳出来蹦哒。回到帐中擦身换衣,直接累趴在榻上。军营一时喧闹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见士兵散去,台上邹靖对刘备夸许了几句,动身返回主营。随后刘备也与三位义弟返回帐中。四人身上虽然盖有蓑衣,内里衣服依旧被水汽浸湿,换洗之后,同榻而眠。

这一觉睡到次日天明,用过早膳后兄弟四人再次集合士卒开始晨训。就有中军的军士来传话,称是邹靖的口信,着令刘备兄弟今日巳时于中军帐中议事。刘备急忙便问:“所议何事?”这报信军士是邹靖身边长随,知道些内幕,见刘备发问,揣测道:“许是出征之事。”

刘备送出军士后,转身对关、张、陆三人特别交代了一句,“是时在中军帐中,只管带耳去听,不要言语。”说完见兄弟们似乎不以为意,便解释道:“邹尉此时派人来传话想必是昨夜回去之后临时起意,像这般军中议事,必定事前通知,哪时临到事头再来通知之理。我昨夜观察,他对我们练兵之法颇为赞赏,想来也是因此才邀我们入席议事。只是军中事务我们知之甚少,不若缄口,免得多说多错。”三位义弟见兄长如此郑重,也都点头应好。

此时营中士兵都在校场操练,昨夜之事来得蹊跷,满营上下都猜测是因为昨天白天停训的缘故,倒也没人敢在这时偷懒。今日上午军中士兵依然进行陆匡所创的站列训练,等到了下午才是军械训练。关羽和陆匡与刘备分开后,站到台上视察。校场之中,五百士兵分为十人队各自操练。其中,关羽所带的五十侦骑,昨夜有半数因为没有外出巡逻,也被叫起来淋了雨,似乎是觉得受了无妄之灾,此时整支队伍病恹恹地骑在马上毫无精神可言。见状陆匡先目视关羽,略有眼神示意下,关羽当时就跳下木台朝那些侦骑兵走了过去。

关羽统领的侦骑队伍,人数不过四十多人,平日里都是并在张飞的百人阵中操练,这百多人见是关羽过来,顿时个个是抬头挺胸。关羽过去后一番喝叱,连带把张飞的人也骂了才返回台上。这次骂的效果非常理想,那两个带队的什长呆到另一伙人回营后直接就带队伍散出去巡逻,比平日走得干脆得多。当然,按常理来说,士兵在军营时,应该是封闭的,不过刘备军没这习惯,成军时陆匡就定了规矩,每时每刻都必须有侦骑在部外四周巡逻警戒,哪怕到了蓟县进了军营这规矩仍在延用。至于别营的官兵也只当它是个个别现象,没有人来说什么。

巳时接近,刘备过来接关羽等人同去,没用上台,只在穿过校场时朝台上招了招手,关陆二人见了便从台上下来。前面关羽下了台,后面陆匡下台后突然紧走了两步,站在校场的边缘处大声喊道:“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口号平日间经常念,士兵们早已练到条件反射,陆匡这上半句刚有停顿,下半句立时就被接上。陆匡心中满意,嘴巴上依旧喊到:“都没吃饭啊?我听!不!见!”士兵又更加卖力地吼了一遍,他才转身随刘备等人一起出营,表情得瑟得狠,至于那些煽动的嘴唇,全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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