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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二年夏,四月。刘备参加刘陶丧礼。在丧礼上听闻刘陶死因,郁郁难安,正巧侍中张钧也来赴悼,就站在刘备身旁。刘备就将之前与刘陶相处之事讲述与张钧听,张钧听后是愤恨不已。回到家中,将十常侍的罪行又添上一笔,写成奏章报与朝庭。

张钧去年时才与傅燮一同上疏请斩十常侍,结果灵帝大怒,当场将傅燮功绩抹去,而张钧则是被当庭责骂。那时灵帝站在大殿之上以手指着张钧的鼻子,大骂张钧是太年轻太幼稚:“难道朕身边就没一个是好人么?朕身边亲近之人总共也就十个,如今个个都在奏疏之上,而且个个都有罪当斩,那岂不是说朕这近墨者黑也该斩了不成?”。当庭将张钧是好一顿臭骂。

如今张钧又奏,内容与上次是一般无二,灵帝只看一眼奏章就直接扔出去。一旁赵忠拾去后与众常侍商议,觉得张钧不除不行,于是暗使廷尉查缉张钧犯罪证据。廷尉查得张钧祖上与黄巾贼首张角同宗。十常侍得报后,又暗使御史承让伙同侍御史数人当庭诬告张钧与张角勾连,学习张角道术欲行不轨之事。这些罪行全部是承让等人口说之辞,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件实证。然而灵帝仍然下旨将张钧收押,之后张钧于狱中亦被十常侍谋害。

刘备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刘陶,结果刘陶死了;将事情再告诉张钧,张钧也死了。至此刘备兄弟对朝庭的封赏是再无一丝幻想,干脆退了房舍,与亲信一行十几人返回涿州张飞庄园闲居。

按说事情到此本该结束,刘备兄弟亦将老死庄园,却不期时至六月,一纸官书传至刘备处,授刘备为安喜县尉,克期卦任。

原来,刘备离京之后,居住在洛阳城的西域沙门人氏,支曜译成《成具光明经》的第七部献于灵帝。灵帝在受禅经时受禅寺的氛围影响,有感而发,就问身边人:“为何黎民百姓喜欢作乱犯上。”当时车骑将军盖勋正好因功回京叙职,站在灵帝身旁,于是接灵帝的问话答道:“那是因为陛下身边亲信的子弟们欺上瞒下,剥夺有功之臣使他们不愿再为国效力,欺压百姓良民使得百姓们不得不反。”灵帝听后便转过头问张让是否这样,张让诘口不能回答对盖勋是怀恨在心。然而盖勋是灵帝身边红人,张让只好私下对十常侍众人说,“这必是那些只有些许军功就想要授官的人,在没有被授官之下,心生怨恨到处说道我们的坏话。不如先让我们手下的那些外省官员暂时将他们挂上名,等事情过去后再以不称职除去。”于是一纸文书任刘备为安喜县尉。

刘备受了旨,一行十几人往安喜县赴任。此时刘备队伍当中又添了二人,其中一个是刘备少时好友,姓简名雍,字宪和。相传简雍本姓耿,因为涿州方言当中耿和简是谐音,后来干脆就改成了简字。简雍少年时迁居涿县,与刘备打小认识,一次刘备与发小们一同玩耍时,指着家门的桑树说:“等我长大以后要将这棵桑树制成羽葆盖车乘坐。”其它发小们只是发笑不信,唯独简雍嬉言道:“你要是真能乘坐羽葆盖车,我就给你当司机。”简雍自小与刘备一同长大,时常跟随着刘备一起胡混、喝花酒,是感情极好的铁哥们。

另一人叫刘德然,是刘备叔父刘元起之子,刘备的从弟。刘备年少时,叔父刘元起家也不富裕,但时常接济刘备,视他与德然相同。刘元起的妻子曾劝他:“既然都已经分家了,就各过各的,怎么能一直这样。”刘元起则回答她:“我的宗族里难得有这么一个好苗子,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刘备十五岁时,刘备的母亲听闻在京城做官的本乡名士卢植要开馆收徒,便遣刘备去卢植处求学。然而刘母寡居,以织草席为生,无力支付刘备学费。依然是叔父刘元起出钱,让刘备带着德然一同前往卢植处求学。

这二人自小就是刘备的跟班死党。二人当中简雍在乡中私塾就学,成年便在家中作坊帮忙;德然则由其父花钱贿买,在县里求得文书一职。去年因与同僚起了矛盾,辞去职务,如今亦在家中帮闲。刘备回到涿县后常与二人来往,等到接到文书要去安喜县做官时,他二人便央着刘备,让他提携着一同出来闯世界。

这安喜县乃是大县,亦是刘备老祖宗中山王刘胜治下的一个郡所。按说该是个富饶的大县,然而刘备等人之前曾风闻安喜县遭了黄灾,众人一路上是喜忧参半。

路程不长,转头到了安喜城下时,抬眼放去,只见城门洞里是杂物四散,无人看守。再骑马穿过城洞后,又见街边房屋是破败不堪满目疮痍,整一眼看去尽是萧索的情形。一众人心中顿感悲凉,默默一路打听下,寻得县所。又赫然发现这原本该挂着县衙的门匾的大门如今只空留着几根钉铆,荒凉得就好像十几年没人居住一般。若不是当地人言之凿凿,而且那建筑的格局确实是县衙无二,刘备等人还真不愿相信这就是他们既将办公的地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县衙破败已成现实,刘备便遣人去县中寻来木匠,让他重新做了付县衙的门板安上。一行人在衙里潵水打扫,修修补补,当晚十几人就在衙里过了一夜。

到得第二日,众人接着收拾,正忙活中,门外有一老吏领着几个年轻后生抬着县衙的牌匾求见。刘备赶忙出来将老人请进衙内。入衙之后,老者自报了家门。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老人姓姜,是这安喜县衙的门房,去年黄巾匪初起时,周边县城是风声鹤唳。贼匪还没到,那县令就已经弃官潜逃。见县令逃了,那县丞与县尉收拢百姓预为防守。等到黄巾将至时,县丞说是要去郡府求援,逾期数日未归。县尉见县丞逾期未归,说是要坚壁清野,将周边乡村之民收拢入城,也领了数人出城。这二人至此再无音讯。

数日后黄巾至,此时城中早已经人心惶惶,县中衙役只是关锁城门,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县中豪杰魏安高声而出,先令家仆上城助衙丁防守,又引数骑出城叫阵,在城下一人一骑一连斩杀黄巾头目三人,击败五人。黄巾见魏安英勇,不敢与他再战,挥兵直接攻城。

魏安见黄巾出兵攻城,又上了城墙指挥众人坚守,县中百姓受魏安鼓舞,自发上城助战。魏安便令年轻气壮者守御,令妇嬬拆房取石、木运上城墙。黄巾接连攻城十余日,都因落石塞堵难以维续。后来又使诡计乘夜偷城,仍然被魏安识破提前防备,令得黄巾贼被困扼在城门前难以逾越半步。

十数日后,黄巾将周边村子百姓虏到城下,当众。恐吓县中百姓若不趁早献城,破城之日杀尽满城男丁,尽辱女子。百姓惶恐害怕,便有人劝魏安投降。魏安不肯,反劝众人,那些黄巾贼子已然丧失人性,既使是献了城池,终究逃不过受辱之日。

黄巾一连两日将女子拖至城下,杀害。有人恐惧黄巾淫威,反恨魏安逼迫送死,乘魏安在城墙下睡觉时,刺杀了魏安。随后割下他的首级丢出城外,黄巾拾得后,以长杆挑魏安首级传阅各门。声称城中已经有人反水,谁若再要出头就将如魏安一般。此时满城之中都知道安喜县已经是孤城无援,又无人能如魏安般服众,于是请了乡老携县民户籍出城请降。

然而黄巾军规不整,入城之后先是有小股顽劣恣弄妇人却得头目放纵。随后形势愈演愈烈,有逼迫兄长奸辱亲妹为娱乐的,有杀人夺财霸人家产的。黄巾头目见手下士卒骤然渲泄放纵,也不敢贸然阻止,只是任由那些丧心的士卒为非作歹。城中骚乱历经三日才渐平息,随后黄巾军裹胁民众北去,留下如今这个残破不堪的县城。

至于姜老吏,献城之后便与一众衙役各自散回家中。后来见县衙的门匾被黄巾捅落在门前任人肆意踩踏。他是老县吏了,在这安喜县衙呆了大半辈子,这县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于是趁夜深无人注意时将这门匾偷回家中隐藏。

刘备见这县衙门匾失而复得,心中还是有些庆幸,起身向老吏致谢。随后又问些县里县外的情况。这老吏可真是年老成宝,一辈子就在这安喜县附近生活。光是在县衙呆的时间就经历了七任县令,别说是县城里,就算县外村子当中,哪条街上住了几户人家,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刘备见老吏对这安喜县里里外外如此清楚,便将所携官凭文书递于老吏。老吏双手捧过,仔细确认无误后,归还刘备。随后刘备请老吏再任门房,老吏欣然接受。

此后一日,衙中收拾妥当,刘备另取案几置于县令案牍一侧,坐于案几之后,代署县事。随后发下告民榜文,派人粘贴各处。榜文发下两日,门房来报:“有一波人求见,自称是大人往日的部下”。刘备正在处理公文,便让门卫出去引进来相认,门卫还没跨出房间,就见陆匡兴高采烈地领着八人进来。刘备看去,正是当初在涿县之战后加入的那班弟兄。这八位弟兄正是安喜县治下的村民,当初被黄巾裹胁后在涿州一战时,为刘备的义勇军所擒获,后来并入刘备军中,成为刘备的降兵营中第一批成员。这八人一路跟着刘备南征北战,直到被遣散后返回家乡,却发现八人当中如今尚有家室留守家乡的只有两户。

这八个棒小伙人虽是壮劳力,然而此时也只能分薄邻里的口粮,正没有出路时,见村口处张贴榜文,榜上署名县尉的正是当初老东家。于是便一起来投奔,指望着刘备能为他们安排个出路。刘备此时也正缺人手,便将几人收纳进来,每日里由陆匡领着在县里巡逻,打扫修葺。

陆匡领着人,每日里走街串巷,深入百姓家中询问疾苦。到得天黑归来时,便将一日所见呈于刘备案上。刘备随后翻看,内容大多涉及百姓家中困苦。刘备每每看过,心痛不已。寻陆匡询问时,陆匡便将日间所遇见闻,挑几件讲述给刘备听。

又过了七日,陆匡重新理出安喜县户籍。这偌大的一个安喜县连着县城并村落如今竟只剩五千来户,人口不到两万人。刘备听完后是十二分的揪心,问陆匡该当如何做,陆匡便向刘备建言道:“如今这安喜县饱受黄巾祸害,当务之急是要恢复民生。要做这些首要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首先因为民生调零,劳力需要补充,以便恢复生产。其次是百姓家中多半破败,老者失独、子女失怙,夫妇离散者或死或不知所踪者比比皆是,当趁此时为百姓重新建立家庭。”

刘备听从陆匡建议,派遣陆匡巡视民间,恢复民间生产力;又置下专人操办,为民间鳏寡孤独重立文书撮合成家庭。刘备考虑民间疾苦,但凡办理这类事务者,只需当地乡老联名证实,到县衙办理则是分毫不收。此间刘备所施政事诸如此类,可谓是尽心为民,当地百姓是感戴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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