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政清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被废,如同甩掉了压在身上的大山,却也因此在家中难以为继,便以外出求学独身上了京都,几年后以自身的才情和能力,居然在京中也谋了个一官半职。
本来商贾之家不得入仕为官,可穆政清却从小小的一个国子监录事的下九品小官,慢慢地做到了高昌府的知府一职,让很多人都大惑不解。
穆政清当上国子监录事时,只修书一封告之家中,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娶了那让与他一见倾心,且一直等待他的农家女为妻。
夫妻俩数十年如一日,恩爱非常,一子两女,官路亨通,穆政清倒也算是一生顺遂。
可终究因着与穆家隔阂日久弥深,来往渐少,明明穆政清身为高昌府人,又做着高昌府最大的官,却与自己的家人好似离着天涯海角,他心中也颇有遗憾。
然前几年因穆老爷子年事日高,终也因思子成殇,临老临老了也想着儿孙绕膝,共享天伦,更何况穆政清又是长房长子,自己的长孙十来岁了,还未入得了宗谱,穆老爷子心中怆然,终是放下心中的那些怨怒,将穆政清的长子穆少迪这长孙的名头,还有他农妻和两个女儿的名字尽皆入了宗谱。
穆政清当然更是求之不得,没有入得了宗室的妻子儿女,是不被家族所认可的。
参天之木,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树高千尺,落叶归根,万里江水,源起何处?
若是连自己的根都不知道,连根都没有,那岂不是与浮萍何异?!
这也就是人不能忘本,若非如此,岂不是有负先人的养育教化之恩?!
穆老爷子此举填补了穆政清的那唯一的遗憾。
可穆少迪这长子长孙的名头,终究再也不是自动承袭家主候选人的通行证。
就算穆少迪所表现出来的令人惊叹的经商天赋,也已经不能动摇那经过长老会所制定的祖制。
更何况,穆家经历过二十多年来的风雨飘摇,家族中的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为着这家主之位各种争斗,明里看不出什么,可暗地里的同室操戈却是日渐的白热化。
穆少迪的突然回归,就如同在烈火上翻滚沸腾的热油上浇了一勺水,让穆家下一任的竞争者都产生的危机感。
可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堂兄弟,怎么也比这个很少甚至是从未见面的堂兄弟要来得亲切的多,更何况穆少迪初入家门所展露的天赋,让所有的竞争者都自愧不如而暗恨在心。
所以族中的那些竞争者们自然枪口对外,将穆少迪弄到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来经营那已经濒临倒闭,也准备随时穆家放弃的太和楼。
穆家在这高昌府的产业铺面何其之多,本来出外历练的哪一家的直系子孙再怎么差劲,再怎么烂泥糊不上墙的那种,也不会扔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来。
穆政清当知府的这些年来,穆家的那些明争暗斗的事情,他不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却也是知之甚详。当然也知道这保平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做为一个勤政爱民的知府,会不知道自己所管辖的区域,哪个地方是肥,哪个地方是贫?!
更何况那保平镇的卧龙观出名的程度,也曾因成婚六年却只得一女的他,带着妻子去观中求观音娘娘赐子。对于这保平镇属于穆家的那个酒楼的经营状况,也算是小有耳闻。
本就对家主之位淡然处之的穆政清,也并不希望他的儿子涉足商海,更何况是那偏远贫困之地。
也因为难得的是他这商贾之子在机缘下入了仕,并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再回过头去继续经商,而被重新剥夺了他们入仕的资格。
却耐何穆少迪有着穆家家主那特有的经商头脑与热情,穆政清甚至都怀疑穆家的传承是否是隔代遗传,到了他那里居然就跑偏了道。而穆家现任家主又正值壮年,根本就用不着将下一任家主这么早的选出来。
是以,穆政清便给族中长老们建议,以太和楼地处荒塞,无人问津,穆少迪也还年少,不论是作为对于穆少迪初初回归穆家,还是作为穆家家主候选人的一种历练,将那比之鸡肋还无味的太和楼归于穆少迪名下,让他自己去打理自己的产业。
这么一来,不仅省却了那些竞争者们对穆少迪暗下阴谋,也却了穆家对那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太和楼的心病,最终也全了穆少迪那一片经商的热情,皆大欢喜的事情。
虽说当时穆少迪年幼,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对于家中堂兄弟对他的各种嫌弃与疏离,让他有了想要一较长短的豪情壮志来。
这五六年的经历与成长,让他看清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让他知道穆家的那一池水到底有多浑。
现在这保平镇的产业都属于他,不属于那穆家,他也没有了那要跟穆家的直系子孙去争那家主之位的意图。
但是……
他想证明,他,穆少迪,并不比穆家的任何一个差。他也想得到家族的认可!
他也可以在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建立自己的一个堪与穆家比肩的商业王国。
他也不用去与自己有着血脉亲情的亲人去明争暗斗,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却创造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去仰人鼻息,去费尽心思抢来的那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随后的几年,慢慢看着濒临倒闭的酒楼在自己手中起死回生,那心中升起的豪情与成就感让他前所未有的感到满足。
看着入不敷出的酒楼慢慢有了一笔笔的收入,慢慢地扩大经营,那如水长流般缓缓而来的银子,让他感觉到自豪和快乐。
此时,却被蓝央儿几句话,就那般生生地掀开了他所有的遮羞布,无一丝错漏。
很少,不,是没人能够这么完全地剖析着他内心的独白。
可是……
那才十三岁的小姑娘所说的话,却那般深深地直击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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