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祸福相依(1 / 1)

我踮着脚,放低呼吸,眼珠四下扫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我没有潜行的法术,也没有隐踪的本领,但我还是得这么做,谁叫人言可畏。我要去偷听他们的对话,要是被发现了,肯定很糟糕——要是他们在骂我,我就不再靠近他们了。

他们会怎么说我呢?骂,如果性格方面,打死我也很难改变,而且,再怎么变,都会有人骂;如果是——好像没有其他方面可骂了吧?技巧、方法、态度、情绪……都跟性格紧密相连,都是性格的一种外在表现——那我还是不去偷听了吧?

深刻的批评、谩骂、诅咒……我痛哭流涕,大彻大悟,肠子都悔青了,可还是无法改变自己,听来又有何用?

停住软绵绵的脚步,用拳头捶捶脑袋,低声嘀咕:“不对,有个什么公理,还是定律,什么来着——没有绝对静止,只有相对静止!也就是说,人的性格时时刻刻都在变化——这太深奥了,不去想啦!”

我想偷听,却又怕去偷听。举目四望,这层楼如此破败不堪,本来就不具有太多生活的功能,现在更不适合当成家了。有盲流般的博大胸怀,倒可以试试,我是不行的。

思前想后,本来就惴惴不安的心,更加忐忑了。

天使啊!你快丢给我一两个王子殿下、勇士英雄什么的吧!睁大双眼,紧盯昏暗的楼层,等待着神谕的降临,光明的绽放!

哎,盯了半天,只累得眼睛痛,什么好事坏事也没有。

人,还是得靠自己啊!再次迈动软绵绵的腿脚,一步步挪向楼梯,一点点地下楼。

也不知道是走得太久了,还是活络了身体,缓慢地移动,让人越来越烦躁不安——我总是担心,哪里埋伏着狙击手,哪里掩盖着地雷,哪里躲藏着狩猎的恶魔……

隐隐发作的伤痛恍若驱赶我的皮鞭,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快,呼吸加速成喘息——生命的形式,不再是静静开放的鲜花,而是飞掠天际的流星。

啪!脚还没踏进面前的楼层,眼睛左右一扫,就看见别式95那巨大的身形——腿脚一软,靠着墙,一屁股摔坐在楼梯上,瞪大眼珠,张嘴就要惊呼,却被紧张引起的窒息堵得死死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是涨红了脸。

“伤员别来捣乱,要吃要喝,去楼顶!耍颠耍狂,也给我——去楼顶!”沃利德那蛮横的声音突刺般地闯进耳朵,别式95生冷的脸孔,越来越大,似乎就要撞过来。

“小阿香,听话!快上去!”蓝言平似乎把我当成懵懂的小孩儿,压低声音,半捂住嘴,神秘兮兮地喊,“那里有——”突然闭嘴咬牙,双手捏成拳头,使劲儿地一阵抖动——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宝物,弄得他心痒难耐,恨不能跟我交换立场,自己跑去看看。

“我,我只想问一下!”偷听的机会已经完全丧失,我只好接受这个局面,赶走身后飘渺的危险物——叫我去楼顶,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就去吧!可也不能弄得自己太糊涂,弄得他们太看不起人,得找个来这里的借口,“上面崩塌得太厉害了!能不能给我一台别式95,别式91也行?那样,我就不容易被压死了!”

“滚!”沃利德举起钢铁巨手里的武器。

“我这就走!”我转身就跑。

这次走在楼梯上,沃利德那凶恶的声音,冰冷的钢头,老往脑袋里钻,再也顾不得什么地雷、恶魔,满脑子都是气愤。

想着怎么报复,走起路来倒简单很多了,时间也飞快——当我再也找不到上行的楼梯时,才发现,我已经站在楼顶了。

这里,除了乱糟糟的混凝土块,就只有米斯·仁和她正在摆弄的机械。

过去帮忙?先不说,我这接连几次因受伤而晕倒的身体,还有多少力气能拿去干活,就是脑袋里的记忆,也不够认识这些机械的,更别说维修改造什么的啦!

几分钟后,我躺在沙滩椅上,吃着裂开了几条口子的番茄,悠闲地望着蔚蓝的天空。

这天空也太干净了,我这肉眼凡胎,什么变化都看不出,看云变来变去打发时间,是不行的,看米斯姐忙活,心里却又要长刺儿。

找来找去,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悠悠身上。

4月12日,死囚游戏已经进入第二天了。昨天,我被那些混蛋骂得差点自杀,今天也该回点礼了。

如何才能反击铄金之众口?跟他们对骂,我一个娇弱的美人儿,有损形象,就算发飙,那么多人,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骂倒他们?

脑袋里好像没什么可用的,越想越是空白。

“我的小者同志!现在该你发威了啊?怎么老躲着不出来见我啊!”骂人,去向天使求助——不关我禁闭,也要收走几团幸运!找恶魔?就算没被吃掉,也会被腐蚀得丧失自我,变成恶心的怪物,后果严重得不敢想象!还是找说理达人——小者同志的好!

《小草与小树》讲的是二选一,《路人甲与路人乙》讲的是虚拟与现实的结合。

这两个破故事,怎么拿来对付骂战?他们骂我淫荡,我肯定要反击,骂得他们承认自己很淫邪,我却很纯洁……

我不但要证明自己很纯洁——怎么证明?还要证明他们很淫邪——怎么证明?这才算赢啊!淫荡,纯洁!纯洁,淫荡!我不要淫荡,我要纯洁!谁会要淫荡,反而不要纯洁?

淫荡,纯洁!纯洁,淫荡!

二选一,现实与虚拟!

小草与小树,最后都活着!虚拟与现实结合,玩得不亦乐乎,身体也锻炼得可以参加奥运会!

都活着!都好!

二选一!都活着!都好!

虚拟与现实结合!都好!二选一!

我的白痴脑袋似乎要抓住点什么了,可憋得额头青筋直蹦,也冲不破最后的一缕迷雾!

“啊!去死吧!小者,**的,是个既淫荡,又纯洁——的骚货!”想不通,突然毫无章法地乱骂出气。

这一骂,眼前的迷雾却逐渐消失了!

淫荡与纯洁,也是一个二选一的难题,我为什么不可以两个都选?

别人骂我淫荡!我回答:“对!我真的很淫荡!”他又会怎么骂我?骂我淫荡已经没用了,就骂我“贱货”?“对,我真的是个贱货!”他还能怎么骂?乱伦,那我就乱伦吧……我把他们的骂词,一股脑儿都接受了,搞得他们没骂的,然后他们只好骂我“纯洁”!我就说,其实我还真有点纯洁……

这样一通乱想,我不由得一阵热血沸腾——被人骂?早就不怕了,反而极其希望有人来骂!

“悠悠!把那些评论,正在骂我的评论全都接过来!”我摩拳擦掌,清清嗓子,拿出十足的干劲儿,看见面前跳出一个屏幕,顿时哑火,急忙挥手,“别用屏幕,一个个接听!全部转化成声音!回复,也用声音,千万别用字!”

“哥们儿!瞧瞧这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了!我看,一天没有10个男人,肯定满足不了她!”

“嗯——”脑袋嗡地一声鸣叫,浑身颤抖,我险些被气晕过去——被人骂,真的很恐怖——还好,准备已久的应对之策,在这一刻,不再是反击,也不是防御,而是化为手足无措地胡乱条件反射,“对!一天没有10个男人上我,我就浑身不舒服!”机械地吐出声音,故障般地颤抖。

“啊——”男人发出短暂的惊叹,一阵抿抿嘴声后,开启新篇章,“骚货,我们这里,强壮的士兵多的是,你马上表演一场火辣的自抠,味道不错的话,说不定,他们会冲过去好好地满足你!”

这,这,这既不是咒骂,也不是指责,而是把人推向堕落深渊的罪恶之举。

我该怎么办?二选一,二个都选!难道我真要当着这些混蛋的面,做那羞煞人的事?停止摇摆的脑袋,在新的攻击中轰然一响,防御和进攻的武器都完全消失,再也找不到任何依靠——只能让这些混蛋蹂躏我了吗?重启的思绪刚有了结论,要跟这些混蛋拼个你死我活,可嘴里的机械声音已经回应完毕:“可以!”这下完蛋了——

“快啊!还愣着干什么?”

“好——的——”完了,全完了!

“妈的!快啊!快啊!”

“好——的——”晕眩,晕眩,持续晕眩中——千万别清醒过来啊!

“你个死婊子!找死啊!”生气了。

“是的,我是死婊子,我是在找死!”

“你个白痴!还没看出来吗?这婊子已经精神崩溃了!跟个白痴较劲,你更白痴!”说话人的身边出现了脚步声和嘲笑声,他们吵成一团,不再理我了。

没人理我,我窘迫的意识得到喘息,慢慢醒过来——哎哟!就这样结束,我的反击算是一败涂地,沦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精神病了!

当精神病,总比真的去干那些事好吧?

难道有什么办法,既可以答应做那些事,又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做那些事?

“除了让这些混蛋的奸计得逞外,我什么也得不到,斐迪军也什么都得不到!”我慌慌张张地乱想,能想出什么才怪,尽量平心静气,可身上刚刚多了几个不敢承受的骂名,能冷静下来,我就是神了——气愤的思绪冲破了喉咙,化为了声音。

他们听到这些话没有?他们会怎么骂我?啊——不敢想像,不敢想像啊!

“妈的,你个臭婊子,还敢讲条件!看我——哥们儿,上,我们一起骂死这个贱货!”

“既然不是精神病,那就有办法了!让开,让我来!”

“让个屁啊!你没有通信设备吗?”

“这个臭婊子就接通了你这里的语音通信,我打字骂人,哪有当着面骂,来得有效?”轻咳一声,“臭婊子,昨天,我们能骂得你想自杀,今天,我们也一定会骂得你,当众自抠!我们的本事,可是完全超乎你的想像——别再反抗啦!何苦要受一番罪,弄得自己真的精神崩溃了,才老老实实按照我们的话做!你现在做了,今天,我们就不再骂你啦!来吧!臭婊子!”

“我——”骂我,只是精神打击,这下可好,引来了身体攻击,还是让我自己打自己。反抗,辩护,不想也知道,他们肯定会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这个人不行,换个人再来——隶帝军那么多人,我再厉害,也就一个人,一张嘴,不落败也会被累死。

做,还是不做?又是该死的二选一!

“二选一!可恶的二选一!我偏要两个都选!”想不出办法,只好歇斯底里地狂吼——快刀斩乱麻,清空自己的思绪,同时冲击敌人的耳朵,赢得短暂的休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的我,干脆站起来,四处寻找援兵——不远处的米斯姐,还忙着,完全没有发现这里的动静。我就那么无关轻重!

看天,看地平线,看脚下……抹掉虚幻的战友,身边只剩下孤零零的战场,我能怎么做——尽人事听天命的勇气都拿不出。

“二选一?”我的嘶吼起了点作用,悠悠传来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点疑惑。

“这当然是二选一啊!就‘愿意’与‘不愿意’两个选项!”敌人之间开始对话了。

“噷!臭婊子,你就只有一个选择,给我老老实实听话!赶快行动!”

我想到了!我终于想到了!

两个选项?不对吧!就像处理失控火车时,不一定要局限于“左”与“右”,还可以选择“空中”、“地下”,甚至穿越空间,穿越时间……这里也不可能只有两个选项。

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小者,小者,你快出来吧!

“我——”祈求,呼唤,都无效,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我挑起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不跟你们瞎扯了!”伸手去关闭悠悠的通话功能,同时努力寻找通往地狱的地洞——死亡与阴冷才能抗衡失败的痛苦。

“妈的!臭婊子,快去找那些臭男人!舔着他们的脚趾头,求他们上你!”

“啊——”手指停在虚拟的按钮前,疯狂的愤怒汹涌而来——那些男人!哪些男人?我什么时候有过男人?除了那些一睡醒就忘得干干净净的梦——

一丝亮光闪过,舔舔嘴唇,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容,“只有那些能满足我的人,才能得到观摩的资格!你们——哎,也别太自卑了!好好锻炼锻炼吧!”这是我开战以来,脑袋在最清醒的状态下,说出的第一句话——夹杂了很多,愤怒,讥讽,厌恶,咒骂……期待的结果,十有八九都会出现!万一不出现,那我也有继续保持优势的条条大路可走!

“嘿!不要脸的死婊子,被狠骂,还爽起来了!看来,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受虐狂!”

“是啊!我真的很爽!你看不惯?那你可以试着说几句好话!也许,我会很难受的!”

啪!对面关掉了话筒!

“悠悠,接通下一个!”

“无耻!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女人!”一个女人的声音。

“的确,在你看来,我真的很无耻!不过,你爸,你妈,你爷爷奶奶,说不定会说——我很高尚!”

女人反复地骂无耻,最后发狂地着边摔东西边骂,直到把话筒摔坏了——我的回答,还是很简单,把“无耻”换成她说的那些脏字。

“上一次,多少钱?”下一个声音。

“不能满足我的人?好吧!给你个优惠价!你一生总收入的两倍,概不赊欠!”

……

“如此贪心,如此**,神会惩罚你的!你不得好死!”

“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神的惩罚!神还能怎么惩罚我?难道把我送上天堂?”

……

“你会下地狱的?”

“我不但会下地狱,还会不停地享受地狱中的各种刑罚,谁叫我人品高尚啊!等你们下地狱时,因为我占据了刑具,你们就不用受罚啦!”

……

骂人的话,有多少?我能想到的少得可怜,听到过的也少得可怜——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我一听到,就会落败的骂“词”,不过,隶帝军好像还没掌握。

重复的谩骂没有停止,我反击的模式却已经够多,懒得再亲自反击,让悠悠按照那些模式,一个个去回复。

再次躺在沙滩椅上,吃着解渴的西红柿,喝着滋润喉咙的番茄汁,回想着刚才纷杂的对战——身上背负了那么多的骂词,我竟然一点也不痛苦,反而倍感轻松。怎么回忆,也找不到昨天想自杀的痛苦,以及对战开始时的委屈与愤怒——观念也有了很大转变,觉得这场对战很无趣,结果也很无趣。好奇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麻木”?

伤势没好多少,身体本来就虚弱,上下楼又自找罪受地剧烈运动,再加上骂战里情绪波动太大,一躺下,涌出的疲劳感就再也压制不住,不一会儿占据了整个脑袋。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从肚腹上传出,浑浊的意识瞬时回醒:“怎么啦?”揉开干涩的眼睑,眨动粘乎乎的睫毛,好不容易才看清,问题的来源。

左手中指上的悠悠剧烈地震动着,拉扯着灾难降临般的警钟,甩动着一行血红的大字:“未知模式,无法回复!”

“未知模式,什么东西啊?”我懵懵懂懂,冷汗淋漓的话音刚落,悠悠就丢出一个人的声音。

“嗯!总算醒了!我就再说一遍吧!”得意地冷笑了几声,“书香七女士,你在这场口舌角力中,赢得了我军一致的尊敬!为此,阿修罗·阿兰若殿下特别准许,给予你一份小小的情报做奖励!”

“什么奖励?”我很是怀疑。

“我军已经确认,在罗兰水晶里,还残存着一份极其珍贵的资料的数据碎片,只要你,也只有书香七女士,你,把这份数据碎片拿到大门前,就可获得自由!我军掌握的线索有两条!首先,这份资料在被摧毁时,发生了爆炸,有一部分成为了某人身体里的弹片,残留至今!最后,这些残片会对一段杂乱的声音,产生共鸣!这段声音已经发送到你的口令牌里了!接下来,就看你想怎么做了!”没等我回话,立马断开了连接。

“悠悠,快连接上楼里的所有人!”我可以获得自由了,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不努力,“嘿!伊菲姐!统帅!大叔!童无忌!米斯姐——”站起来向一边还在忙的米斯姐挥手,“斐迪军的兄弟姐妹听好了!刚才隶帝军的混蛋跟我说,我只要找到一块,什么资料残片,就可以放我出去!你们收到这样的联系没?”我一边打开悠悠的文件夹,一边发送,“先把这个工具发给你们!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说这残片,在谁的身体里,只要放出这工具里的声音,就会共鸣!大家都试试吧!有发现跟我说声哦!”

“等一下!等一下,大家都先别动!”蓝言平着急地喊着。

我的反应肯定不是迟钝,而是莫名其妙——就是一段破声音,听一下又不会死人,有什么担心的,难道会是小说里写的什么“狮子吼”?

嘿嘿!嘿嘿!狮子吼啊!不让我听,我却愈发觉得好奇,愈发想听听——手指猛地点击打开按钮。

好奇害死猫!这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点开按钮后,我非常佩服他了!我的柔弱,我的懒散,我的思维……怎么看,都像一只小可爱的猫咪——轻轻一点,潘多拉的盒子就被打开了!

嗡,一阵耳鸣,天旋地转,感知像受惊的小猫,飞快退出身体,龟缩到混沌的沉睡世界中。

没有昏睡,也没有迷失自我,没有身体的我,悬浮于混沌的沉睡世界里——我是在做梦?刚才,我明明正在听那个声音啊?做梦的话,我的意识也不可能这么清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声音会让人灵魂离体?

“好奇害死猫!”我想到的只有这么一句苦笑了。

“贱货,我打死你!”混沌突然消失,我变成一个男人脚边的女人,男人举着一根扁担——什么时代了?还有扁担?啪,扁担重重地打在我背上,痛得我一声尖叫!一段极度忏悔的场景同时从眼前掠过!

我是一个世世代代都很贫困的农家的后代,从懂事起,每天起早贪黑,割草,喂猪,喂鸡,担水……恍惚间嫁给了打我的这个男人……恍惚间,我不再满足于这种生活,开始偷人……这天,男人抓个正着,情夫说我勾引他,站到男人的一边,一起指责我,骂我,打我……那些温情款款的情夫,一个个都从暗地里钻出来,指责我,骂我,打我……似乎,我只要还活着,这场灾难就不会结束!

我想反抗,浑身战栗,使不出一点力气!我想求饶,嘴巴也不听使唤,只是响应挨打地发出尖叫!祈祷,在虚空中慢慢凝实的天使、神灵,看了看我,却把温暖赐给折磨我的男人们,给我的,只有失望的摇头,丢下一片冰冷的背影,离开了!恶魔出现了,啃我的身体,吞噬我的灵魂!

持续的苦难,一直持续到,身体与灵魂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我消失的前一刻,有一个声音非常清晰地响起:“我要是早点自杀,就不用受那样的罪了!”

再次回归混沌,我迷迷糊糊的,稍微轻松了点——突然,抓到了干涩的眼皮,睁开,意识重归身体,感知迅速恢复,脚软,手软,浑身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我要是早点自杀,就不用受那样的罪了!”跌坐倒下后,自我省视,这句话不停地在脑袋里盘旋。

“哈哈!不错!不错!不过,还不够刺激!”吞下满嘴的苦涩,放声大笑,“悠悠!再放一遍!快啊!再放一遍!被人打死,是这么的痛!绝望,是这么的苦!不过,还不够刺激!不够痛快!来,再来一次!”

“文件已损坏,无法播放!系统受损,正在重置系统的量子物理层!”命令下了好一阵了,悠悠都没反应,我拼尽刚恢复的一口气,抬头望去,就这么句话在戒指上边旋转,闪烁,“完成倒计时:10,9,8……”

“系统量子物理层重置完毕,接入通信网络,成功!病毒特征提交失败,无法及时获得杀毒更新,因此,病毒探针模式,更改为‘电子战模式’……”一串串提示文字一闪而过,看得我脑袋痛,脖子一软,躺在顶人的碎石上,深深地呼吸几口气。

那些梦境,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纯粹的精神攻击。通过通信设备,电子病毒竟然能进行精神攻击?这真是难以想象啊!

我能承受这种攻击,更显得怪异了!

“我是变态?还是受虐狂?”别说纤细的女人,就是战神,都可能被摧毁心智——除了某些动漫里的变态角色,事后,没几个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的。

叮咚,悠悠突然响起门铃声。身体已经缓过一口气,伸手抹掉满脸哗啦啦流淌的汗水,挣扎着坐起来,盯着悠悠上面的提示。

“蓝言平,友军,斐迪军研究院院长,申请通话!通话内容估计:隶帝军的病毒袭击;身份可信度:72.99%;危险概率:12.45%……”悠悠丢出一大串数据,反复滚动显示着。

轻轻点击接通按钮,屏幕弹出,蓝言平瞪大眼看着我,语气愤怒地喊叫起来:“小阿香,你没事吧!你怎么不听清楚我说的话啊?你想出去,也得……”

蓝言平的说教,没心思去听,我一边露出疲惫的笑容,一边乖乖地点头,一边回想刚才的袭击。

“米斯·仁!米斯·仁!”蓝言平突然的喊叫惊醒了走神的我,“小阿香,喊声那边的聋子!瞎子!”

我扭头看向背后,米斯姐好像还是没发现我这里发生的事,仍然聚精会神地摆弄着她面前的设备。

“这个女人也是,明明让她照顾你,发生这么大的事,却都没发现!算了算了!不用管她啦!你也是,赶紧休息会儿,有力气了马上给我下来!”

我刚一点头,屏幕和声音就一闪而逝。

再次躺倒,看着蔚蓝的天空,呼吸着有点番茄香的空气,等待体力恢复。

脑袋真的有些累了,什么思绪都挤不出,一片空白。身体里的汗水似乎被压榨干了,从头到脚都结出了一层汗渍。

想睡会儿,眼睛怎么都闭不上,想起来吃喝点,身体却发懒,拿不出一点力气。我就这样乏味地看着天,听着自己的呼吸和远处的噪音,让时间从空白的大脑前溜走。

叮咚!叮咚!

平静而又乏味的休息,被一声声门铃打开了个缺口。

我想控制悠悠,微微张开嘴,却就是不想使用喉咙,只好用无声的气息喊:“接过来!接过来!”悠悠听不见,我又试图用手去按按钮,却就是不想动一动,屏气,注意力集中到手上,拼命地使劲儿,一小半要它动,一大半放松所有肌肉,不让它动——手没动,肌肉也没动,注意力却在上面冲击着,很难受,越来越难受。

“啊——”难受程度已经达到,恨不得一刀砍掉的状态,心肺也憋闷地发慌,我再也承受不了,猛地一喊,双手捏紧拳头,跳起来,连蹦十几次,直到脑袋严重缺氧,充满了眩晕。

弯着腰,撑着膝盖喘息会儿,无视那些红色的警示信息,点开接通按钮:“谁啊!有事就说,没屁就滚!吵什么吵啊?”

“书香七女士!我好心好意,火烧火燎,偷偷摸摸地跑来提醒你,你的那伙人,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你不好好谢谢我,还向我发火,我看还是算了吧!”

“哦!”不用想,我就很怀疑,只丢出一个字。

“不信!不信就算了!”叹着气,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什么东西,接着自言自语地说:“该死的数据碎片,真是找对地方了,跑到这个蠢女人身体里!跟我做这个交易,既能救她一命,还可以获得自由!这样的好事,她竟然不信!我真他妈倒霉!早知道,我就选那个沃利德啦!”

“哦!原来这样啊!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你想点办法,跑到大门前!这就行了!接下来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刚进去的那五个囚犯,全是我的人了,他们会保护你的!我到时就打开大门放你出来!”

“数据碎片怎么给你们呢?”

“小小的外科手术,几分钟就取出来了!数据碎片给我,你就能得到自由,很划算啊!”言词中的兴奋难以掩饰。

“你怎么能肯定,那个数据碎片在我身上?万一我身上没有这东西呢?”

“你刚才不是听了那段声音吗?你身上不是发生了难以理解的事情吗?那就是数据碎片产生的共鸣啊!我在这边看得清清楚楚!”

“哦!”我感觉着,这些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停摆的思维慢慢转动起来——这不就是一开始的交易吗?“这个,好像一早我们就说好了啊?你跑来再说一遍,又有什么用?”

“你把交易的事告诉他们,又把验证工具发给他们,一下子就弄清楚数据碎片的位置,这事干得这么漂亮!现在怎么又犯傻啦?是在考验我?你难道不是在担心,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他们会杀了你,抢走数据碎片?所以才装虚弱,不采取任何行动——你难道不是在等我们——给你提供支援?”

“嗯!”听完这些话,我心里好像没有怀疑了,却也没有一点高兴。

放我出去,给我自由?我当然高兴——可一想到,一个人出去后,该怎么活下去,我就没法再高兴了!这里,至少有免费的番茄吃!万一,说话的是恶魔,刚自由地走了两步路,就又把我抓了回来,索要更多的报酬,那也太可怜啦!

“难道……你身上的伤不会有那么严重吧?连跑到大门前都不行了?我看看数据?”沉默了半分钟,“不就一个量子空间实验吗,干嘛使用那些破药?造成的身体损伤,最快的,也要半年痊愈,慢的,200岁才能消失?有点小伤小病,痊愈时间是普通人的十倍!郁闷,我他妈的真够郁闷!什么都准备好了,这个臭婊子却没有干事的体力!”

“啊!”听到这些事,我这个当事人不由冒出几分讶异——传说中的林妹妹啊!

“好了!事情到这个地步,我只能尽尽人事!给你半个小时!现在16:03,你的最后期限就该是16:33,到时,如果你没有到达大门口,我们的交易就此终止!祝你好运!对了,时间缩短了,作为补偿,我们还可以提供些额外支援——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嗯!还有半个小时啊!你帮我打个广告,上面就写一句话:书香七,我爱你!”这点时间,谈掩护什么的,毫无意义,隶帝军就是本领通天了,让我畅通无阻,我这身体,也不一定能坚持到大门前。

也不知道是疲乏了,还是麻木了,我的思绪突然再怎么转动,都找不到那根一直缠绕着我的感情线,于是乎,伊菲姐变成了大街上的陌生人,蓝言平变成了让人恶心的陌生人,沃利德变成了令人恐惧的陌生人,童无忌变成了跟踪狂般的陌生人……我自己,也是那么陌生。

孤独地看着蓝天,寂寞地想着自己,一切都是那么模糊——有陌生人愿意提供帮助,那就帮我感受一下自己的存在吧!我想不到,有什么比看见自己名字更好的方法?光写个名字也太可悲了,那就弄个,自我珍惜,珍惜自我,童话般的幸福词句吧!就算我是虚假的,也要是带着多多幸福的虚假!

“哦!好主意!我这就去办!”

“此次通话,被欺骗概率为:65.31%,信息泄漏概率:10.78%……”连接断开后,悠悠又抛出一堆红色警示数据。

“悠悠,把这些东西都去掉,我看着就烦,换回原来的模式!”现在,我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多种情绪,什么东西都交给悠悠判断,我不是就更没法恢复了。

再次躺在会割伤人的冰冷碎石上,疼痛也没给脑袋挤出多少清晰——对啊!我一定是生病了,要不,世界怎么会这么模糊,身体怎么会这么模糊?我应该找医生治疗。

“哎!悠悠,等外面放出那个广告,你就叫我!”感觉有些冷,蜷缩着身子让自己更舒服些,眼睛却慢慢地就闭上了,睡意阵阵袭来——恢复体力的时机已经到来——为了找回自己,为了得到寻求治疗所需的体力……我都不能错过。

铃铃铃……

眯缝着干涩的眼睛,艰难地看向手上的悠悠。好像有什么提示,不过我看不清楚,现在睡意正浓,谁管那么多,让他赶紧安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视野一片模糊,怎么着都找不到那该死的按钮。语音命令,嘴唇干得粘在一起,稍微动动,也不知是痛,是麻,是苦,是涩,还是腻味,反正就是一阵难受,发不出声。

闭上毫无作用的眼睛,慢慢爬起来,飘飘忽忽地摸向放着番茄汁的桌子,刚挪动一步,就觉得自己已经迷失在漆黑的宇宙中。艰难地再次撕开睫毛,露出一点模糊的视野,找到目标,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摸到瓶子,拿起来,就往嘴里灌。冰冷的液体流过嘴唇、舌头、喉咙,我似乎清醒了点,舒服了点,记忆似乎也释放了一段,模糊的,好像又极其重要的信息,可脑袋无法思考,蠕动下嘴,鼓动出沙哑的声音,边说边迫使脑袋进行印证:“那个东西,已经做好了?那……那……该怎么着?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处理吧!对,让他们来处理!”

悠悠明白了似的,关闭了铃声——啊!多美好的世界啊!

闭上眼睛,摸到那张,应该会舒服很多的沙滩椅,躺下来,我再次沉入深深的黑暗——好舒服!

……

“一式平行汁做好没有?没有?那零式螺旋汁呢?还是没有?”

“你急什么急?你以为你是她的什么人啊?你不过是拿她当实验材料的罪人,现在紧张她的安危,已经晚了!原来的那个她,已经被你给害死了!”

“童无忌,你这是干什么!滚一边去!”

“等一分钟,再等五十秒就好!”

“来!小阿香,喝点饮料!”

不知道是谁在摆弄我,意识似乎落入了他的爪子中,一拉一扯地被强行带到外界,眼睛睁不开,嘴也动不了,只有耳朵听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不久,嘴巴似乎被撬开了,怪味的液体一小缕一小缕地流进喉咙,不呛人,很柔顺地滑落到肚腹。

露在外界的一丝意识,被这些刺激强拉着,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不是即将连带着整体,崩裂成几部分,就是会全部毁灭!来自异空间的撕裂、挤压,越来越强,越来越难熬——只是承受的我,开始挣扎,反抗——终于,身体与意识同步了一瞬,猛地一翻身,脱离了那只可恶的爪子,迅速蜷缩,回到深深的黑暗中。

……

“你干嘛?你难道想打那东西的主意?”压低着声音的音量,强势与愤怒的情绪却愈加明显。

“你守在这儿,难道不也一样?”语气平静且蔑视。

“你们谁敢动她,我跟他没完!”第三个声音。

“看,又来一个!嘴上说得好听,扪心自问,天地良心!”

“嘿!我说,你们几个怎么都跑到这里来啦?”蓝言平的声音远远传来,“难不成都很担心小阿香?”

“是啊!谁……”一个戛然而止的声音“他们”,打断了他的话,伴随着一阵唔唔声,他这才继续说,“谁能不担心啊!院长,你这是——”

“我估摸着她该醒了,过来看看!”蓝言平迅速接近,“你们三个就别胡闹了!快去休息!下面的那五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冲上来了!”

还在装睡的我,掌握了周边的基本情况,慢慢地,打着哈欠醒了过来:“睡个好觉,真不容易啊!都来吵我!”站起来,伸懒腰,“大叔,那个广告跑哪儿去啦?我记得——”

“小阿香!你实在是太调皮了!我恨不得把你关在城堡里一辈子!你干嘛,要——”

“大叔,你被我的姿色所迷,难以自拔,那不要紧,可你能不能不要玩什么父女恋之类的变态啊!我会恶心死的!”躲避着蓝言平,“悠悠,我的那个什么破交易,现在怎么样?看这天,已经到晚上啦?我自恋的表白啊!就这么错过了?”在天上四处找,除了幽深的漆黑,就是星光。

“快!快给我连接那个混蛋!”我不甘心,努力了半天,耗得人连感情都麻木了,弄来那么点成果,我竟然连看都没看见。

“混蛋!”刚刚连通,我就大声叫嚷,“你个死混蛋,我的广告呢?我的标语呢?我的表白呢?”

“嘿!臭婊子,你怎么一来就骂人?我哪里得罪你啦?那个破广告,时间一过,肯定拿去剁浆糊啦!”

“我就骂你!你个说话不算话的屁隶帝军!我就臭婊子了!你能怎么着?啊——交易取消也得遵守规则啊?我为什么跑不到大门前,那还不是因为你!弄个什么狗屁验证工具,让我身心饱受折磨,到现在才算恢复正常!这是你的原因,你必须负责!”

“负责,负责,负你个头!那是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战争,你是你们发动的,囚牢是你们建造的,关押方法是你们制定的,交易也是你们发起的?我身体衰弱,也是你们造成的!这他爷爷的,也能算不可抗力?交易取消,这我可以接受,可那个广告,你凭什么给我拿走!你把它放出来,那它就是我的东西了!没经过我的同意,也要跟他们说一声啊?我记得,昏睡前,把所有事项都交给他们了!”

拉开悠悠的屏幕,到处找相关数据:“你们要找那个数据碎片是吧?你看看这些记录,哪里都没说谁取走了!也就是说还在我身上,对吧!好的!我这就到大门口去!”我哪懂悠悠的操作系统,乱翻一遍也没用,根本就找不到数据碎片的具体位置,收起屏幕就往下楼口跑去。

“交易已经取消了,你去了也没用!臭婊子!你再会说,也不能把取消的东西变回去!去死吧!臭婊子!”

“对,我这就是去送死!带着那个什么破数据碎片一起去死!要大叔他们杀我,他们还会犹豫,还会挣扎!下面的那个五个人,肯定能下死手!”我一边说一边连通所有能连通的人和设备,突然响起的喇叭,震得大楼瑟瑟发抖,“如果,真有那数据碎片,你就慢慢心痛吧!斐迪军的人,再也不会为这个东西闹内乱了!他们会趁机干掉那五个人!”

跟着悠悠的指引,到处找佩枪灵动32,我视死如归地冲向那个大门:“就算他们要乱,也不会乱得跟你们想象中一样!”

茶话会

书香七:今天的时间好长啊!

伊菲:真的是太长了!墨镜的世界好像持续了几个月啦?

蓝言平:这戏的暂停键,按下的时间太长了!老这样拖着,还不如直接关掉!

沃利德:关掉?我的英雄形象,不就再也见不到天日了?

书香七:你们还好啦!英姿飒爽!瞧瞧我,一个卧床不起的憔悴病人!没病都睡出病来了!我真的不想再见人了!

米斯·仁:墨镜本来就不够专业,现在他又迷上了赚外快!为了那么点点小票,就抛开我们不管——遇上他,有够我们受的!

书香七:别老说墨镜,他为了活着,也够辛苦的啦!有了那点小票,他才不会饿死!你再说他,他的自尊心一旦发作,我们可就要在这里暂停到永远啦!

童无忌:对,对!喝茶!喝茶!我,我还是去弄点醋来喝喝吧!茶不够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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