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司晸不在意地说道，“她比那位圣后有野心，有手段……她曾经险些替代那位圣后娘娘。”
这倒可以解释通，为何圣后会如此厌恶唐七七这个名字。唐七七叹了口气。
司晸看向阴霾的天空，这诡谲的气韵终年不散，仿佛汇集了瑶光大陆所有的不幸，永远无法破解消散。
“唐七七，你正确理解你义父的话。没人要让你成为过去的唐七七，你们本不是一个人。只是凡事总有代价，为赋予你生命，他或许一己之力不够，所以借助其他人的力量，自然要有所妥协。世人都以为他要再造一颗棋子，可你这颗棋子的待遇，可比任何棋子都强。你始终，拥有选择的权力。”
唐七七更加头痛：“司晸，你能再说清楚些吗？”
“你自己不愿清醒，何必要我多费口舌。”
……
唐七七不能否认，司晸说的是正理。
“跟我回去，就要继续你棋子的命运，棋子不好当。但留在这里，你可以安然度日，与世无争，世间无论多少纷扰，我敢保证，都会和孤山无关。你自己选择。”
司晸仿佛料定她会选择留下，已是要离开的姿态。
唐七七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已无法思考。但见司晸转身要走，她呼一下就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脱口而出：“我跟你走！”
司晸诧异地盯着唐七七紧紧握着他的双手：“为什么往自己身上揽这么多事？你是凭空而生之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没有你，这一切纷争照样会有个结局。我可以关闭孤山之门，绝无人能侵扰这里。”
唐七七脑海中，依然一片空白。
“为什么——我不知道。”她下意识地又更紧地，握着司晸不肯松开。
司晸看看她懵懂恍惚的神情，以及还未及换掉的破损衣裙，叹口气，低声道：“走吧。”
唐七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选择，但在司晸身边，虽然他疾言厉色，一点也不松泛，唐七七却无端觉得心安。
那份婚约，虽然她还没找到机会和司晸讨论，也没打算就这样继续做城主夫人，但玄冥城和司晸的府邸，却是头一个让她感觉到像家的地方。
之前到丹青院，处处都有熟悉感，但她却对那感觉惊讶中带着许多警惕，并不安心。虽然她曾以为那是她命定的归宿，却怎么也没想到，丹青院就这样化为平底，又将她隔绝在外。
唯有玄冥城，让她好像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在玄冥城，她对司晸的任性和负气，都那么自然地释放出来，一点也不加克制拘束。
在云宫外，当兮猛一口一个回去地劝说她时，她是真的感觉，玄冥城就是一个她可以回去的地方，和大夏朝不一样，甚至和孤山也不一样。
司晸府内，净坛已打点妥当……
因唐七七曾负气选居司晸的正屋，净坛以为唐七七是在逼迫司晸“就范”，屁颠屁颠为二人收拾了“婚房”，又为司晸在侧面厢房内收拾了一间住所，以备城主大人两口子吵架后有地方歇脚。
因司晸喜静，内院向来侍奉的人少，兮猛换了干净衣服，重新包扎了伤口，也一脸喜气地过来帮净坛收拾，顺便八卦起城主大人的“闪婚”事宜。
“兮猛，你跟去保护夫人，对夫人了解更多，夫人到底怎么样？是不是脾气很大？”
兮猛连连摇头，维护唐七七：“哪里！夫人那可真是位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咱们城主好人有好报！”
“可是夫人——好像对城主很凶……”净坛有些顾虑，“当今世上，有谁对城主这么凶过，城主还那么宽容……我都怀疑城主还是不是咱们的城主。”
“你懂什么，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哪能像我们这样拘束。”兮猛不屑地瞪一眼净坛，“你真是个书呆子，哪来这么多心思？我告诉你，总之别多想，就是我那句话，千万别得罪夫人！为了城主的幸福，咱们也不能给夫人添堵！”
“我说你跟着夫人出去一趟，就这么会见风使舵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兮猛哼哼道：“那是我真心喜欢夫人！”
“胡说什么！”净坛狠狠砸了兮猛一拳。
“你小子别往歪里想！我兮猛顶天立地，我就敢说，我就喜欢咱们夫人的性情！你看看，夫人一来，城主整个人都变了！”
……
唐七七跟着司晸一步步回到内院，议论声一点点增大。她不知道司晸有没有自己这般耳力，但这样的议论，却已不会激怒她。
唐七七倒也喜欢兮猛的性子，坦荡，简单，真诚。可是，自己明明是打算退婚的，为什么对他们的议论，却心里并没有气恼？
明明和司晸才相遇，为什么在他身边，总像是有种平静淡然的默契，就像，他们好像已经习惯在彼此身边很久一样……
“嘘——”净坛听到脚步声，急忙拦住兮猛，二人换了严肃认真的表情，向司晸和唐七七请安问好后，小心地退出。
唐七七随司晸进屋一看，顿时傻眼了。
屋子里没有大红的陈设，但明显增加了许多新的小玩意。转到屏风后，床榻上，陈设了两床簇新的被褥……
“我——”唐七七语塞，知道怪不得谁，要怪，只能怪自己冒冒失失拿出婚书当挡箭牌，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闹出了笑话。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拿着婚约气势汹汹来找这位城主大人逼婚的吧……
他就这样顺水推舟，故意不做解释？
唐七七转脸盯着司晸，司晸却面色不惊，瞥了眼床铺，就回到外间安然坐下。
唐七七满心纠结，鼓足勇气，跟了过去，拿出那份婚约，拍在司晸眼前。
可是——只要一看司晸，她就没法开口提退婚之事。这种事，总要面对面说，总不能她低着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谈吧？
“怎么，想马上成亲？这么着急——”司晸放下手中刚拿起的书，审视地看着唐七七，戏谑道，“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主动拿出婚约。”